原本单方面的伤害,会因为周沫反击的这几下,而被定性为“互殴”。“我管不了那么多,”周沫也不管喉咙间的痛,她早因恐惧,肾上腺素应激性飙升而暴走,“他在干什么?他要杀我,他想要我的命?要我的命!”
她的命就这么一条。想让她就此作罢,放过任淮波,不可能!一点都不可能!任淮波趁着齐潭拦周沫,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周沫见任淮波还能站起来,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推开齐潭,齐潭不是捏着她的伞么,周沫也不要了,都给他。她直接走到任淮波面前,二话不收,抬手“啪啪”两巴掌,左右开弓,一边脸甩他一巴掌。齐潭扔下伞,继续拉住周沫,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别这样,你这样会被认为是和他互殴。警察来了也帮不了你。”
“互殴就互殴。难道因为我力气没他大,在被他控制的时候,身体上承受的疼痛就因为你帮我解除了他的控制,而白白受了?他要勒死我,想让我死,你懂什么是想让我死么?”
她就这一条命,难不成要丢在这种烂人手里?周沫心中有千千万万股不甘心和恨意。“好了好了,”齐潭知道周沫这是被吓出应激反应来了,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大抵完全被情绪控制,已经缺乏理智思考。他轻轻拍了拍周沫的背,明知道不合适,但他为了安慰周沫,还是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周沫比他想象中要清醒,她几乎毫不犹豫推开他,“别碰我。”
齐潭知道,自己终究是贪心了,他没再继续触碰周沫,只小心问:“我帮你报警,好不好?你去车里坐会儿,我看着他。”
“不用,”周沫退后一步,“我要亲眼看着他,被警察带走。”
齐潭无奈,只能掏出手机先报了警。期间任淮波还妄图趁他报警分神的空档,又冲过来想攻击周沫。周沫也没胆怯,捡起地上的伞,奋力一挥,打掉他伸过来的手。疼的任淮波直叫唤。齐潭怕任淮波再发疯,快速讲完电话,将周沫挡在身后,自己则一把拉住任淮波。一来防止任淮波逃跑,二来不再让任淮波有机会攻击周沫。他扭头看着身后的周沫,担心地说:“你没事吧?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周沫摇摇头,她冷眼对上任淮波:“为什么想杀我?为什么!”
任淮波看着周沫慑人表情,愣了一下。几番拉扯,已经让他大脑逐渐冷却下来,再看向周沫望着自己的死亡眼神,任淮波甚至庆幸,周沫手里的东西只是一把伞,而不是一把刀。如果是把刀,她一定毫不犹豫捅向自己。刚才,自己有多想杀她,现在她就有多想杀了自己。周沫从来都是胆小且惜命的。因为她的生活太过于美好,周围的人、事、物,处处都透着美好,她也很珍惜自己得到的这一切。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周沫很惜命。说她胆小也罢,说她怕死也好,她就是如此,对人身安全的追求一直不能妥协。她一直觉得,只有活着才有享受这一切美好的资本。她惧怕死亡,害怕失去,尤其“死”字对她来说,让她骨子里就带着天然的恐惧和禁忌。没人不怕死。没人不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陷入无限恐惧之中。周沫也因此无法淡定。她的恐惧催生她的仇恨和怒气。所以在任淮波被齐潭制服后,周沫还是无法消仇解恨,发誓要对任淮波报复回去。人还能没点脾气了?任淮波被齐潭拉住胳膊,他想要挣脱,齐潭的手牢牢扣住,不让他撼动半分。“呵,你不用拽我,我不会跑的,”任淮波眼神森然,盯向周沫:“今天你运气好,逃过一劫,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和韩沉,我一定要让你们统统下地狱。”
周沫不慌不忙,低头摆弄着手机。任淮波见她没说话,冷笑问:“是在和韩沉发消息求安慰么?让他知道你被我差点勒死,你受了委屈,需要他哄,需要他安慰。别秀了,周沫,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没有。当初看上你,就是看你长得不错,以为你是什么白富美,结果只是普普通通,一点家世背景都没有。”
周沫不搭理他的挑衅,只问:“为什么要杀我?”
任淮波:“想杀你还需要别的理由?周沫,我受够了!邰凝折磨我,你和韩沉仗着韩家的背景欺压我,我两个舅舅现在都落到这般下场,你还想让我高高兴兴开始我的新人生?不!我的人生完完全全被你们毁了。尤其是你!要不是你和邰凝联手对付我,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毕不了业,家也没了……”说着,任淮波情不自禁痛哭起来。哭他的大好前程,哭他的悲惨人生。任淮波心里一直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核心和关键人物就是周沫。周沫和邰凝联手,周沫和韩沉在一起,他们统统都联合了,矛头对准的就是自己。既然周沫是核心点,那就解决掉周沫。哭着哭着,任淮波又笑了,癫狂地笑,仰天长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任淮波看向周沫:“你的队友邰凝,你觉得她是什么干净的人?我告诉你吧,我听到过她和一个男人打电话,电话内容我也听到了。她被包养了,做了那个人的情妇。哈哈哈哈……我要告诉全学院,告诉所有人,邰凝被包养了,做了小三……看她还怎么嚣张!还有你!”
任淮波陡然矛头一转,再次看向周沫:“我还听她说,你得了不孕症。真是报应啊,真是报应。韩沉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娶的人,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你还没敢告诉他吧?他们韩家一向很注重子嗣问题,你生不出来孩子,韩沉迟早会和你离婚。老天真是长眼了,哈哈哈……”任淮波疯了。这是周沫冷静下来后的第一感受。她关掉手机的录音功能,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心中有怒火,不仅因为任淮波的挑衅和谩骂,还因为她当着齐潭的面儿,戳中她最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