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非常难受。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那种明明有可能能救,最终却没低过悲剧发生的感觉,太难受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分辨不清到底谁能真正救晏以䜣。但矛盾的最关键点都直指韩池。这个给人留下非常好印象的三哥,真的颠覆了周沫对他的认知。或许……低估了他才是最正确的说法。如果不冷酷无情,他是如何靠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又怎么会在这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就?这世上没有完全理性客观的人,先入为主是所有人的习惯。人是有多面性的,韩池在生活中是个好兄长,但不代表就能成为合格的另一半。“你们回去吧,”韩池说:“一会儿我在附近找个酒店。”
韩沉担心道:“你一个人行吗?你来时连行李都没带。”
韩池犹豫片刻,好像真不行。韩沉说:“我和周沫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
“嗯,”韩池转身, 看到夜幕下,非常显眼的酒店logo,他指着那边说:“我去那儿住。”
韩沉:“好,我和周沫速去速回。”
韩池疲惫道:“辛苦了。”
韩沉本想问,接下来他打算怎么办,但想到韩池现在估计也很心累,大概也没什么头绪,问了只会徒添烦恼,便什么也没说。“一会儿见,”韩沉说。“嗯。”
韩池应。韩沉拉着周沫的手,沿着路边往前走,离这里不远处就有家超市,他打算去那边。两人埋头走着,谁都没发现,站在原地的韩池,在冷风中观赏他们离开一同离开的背影。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并肩前行吧。只可惜,他现在才意识到,身边有个陪自己同甘共苦的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已经为时太晚。曾经,韩池总觉得自己个人能力超群,一个人就能做好所有事,他自己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但此时此刻,他心凉如水,悲伤和自责一直折磨他,他头一次陷入这种消极情绪里拔不出来。非但如此,如果晏以䜣就此没了性命……他不敢预料接下来的事。这件事,极有可能让他就此跌入低谷,对他未来工作的打击是致命的。或许……他再也没办法在沪市混下去也不一定。他不能成为晏建舍的女婿,已经足够让手握重权的晏建舍放弃,如果再加上逼死了晏以䜣……晏建舍如果决心想复仇,说不定都能给他送进监狱。这么些年他都和晏建舍之间的利益交换不少,有多少合规有多少不合规,已经数不清了。他已经尽量在不合规的的情况下保持合法……但如果有有心人要想置他于死地,总有抓住他把柄的机会。身在沪市就这点不好,出了事,家里基本帮不上什么忙。韩家的势力集中在帝都,有事可以兜住,但换个地方……就不一定了。韩家对于晏建舍只能说锦上添花,如果他能成为他的女婿还勉强算是雪中送炭,晏建舍在沪市扎根多年,他需要的是个能继承他衣钵的人。而在众多合格的人中,他是最优秀的,所以晏建舍才选了他。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韩池只能赌了。看是晏建舍心目中,是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找个优秀的继承人重要。韩池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后者。但如果没有晏以䜣,自己有怎么和晏建舍组成稳定的关系,没有晏以䜣作为纽带,他们之间非亲非故,晏建舍又凭什么选他?他完全可以找个更听话的。头疼。韩池觉得脑袋已经要炸了。自己现在,真就是孤身一人。以前不觉得孤身一人可怕,但现在真正到了最绝望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如果有个人能嘘寒问暖一声,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一声,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也能让人心中多少有点慰藉。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晏以䜣宁肯抛弃一切,也想靠近齐潭了。齐潭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但能给她心灵上的安慰。***去超市的路上。周沫手揣在兜里,埋着头走着,“一会儿买完东西,要不你留下来陪陪你三哥?”
韩沉:“他不会让我陪他的。”
周沫:“为什么?”
韩沉:“他是个很要强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向谁示弱过。”
周沫:“你们是兄弟,也不行?”
在周沫的认知里,兄弟姐妹就是用来诉苦的同时报团取暖的,她、柳夏和柳珲一直都这样。韩沉却斩钉截铁道:“他不会。他应该不想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表现出软弱,哪怕我是他弟弟。”
周沫:“如果你都不能陪他,那他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韩沉:“嗯。”
周沫好奇地看向韩沉:“你不怕他承受不住?晏以䜣的事,对他的心理和事业是双重打击。”
韩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他。”
周沫:“你家里呢?”
韩沉:“帮不了,或者说,帮不了多少。晏建舍在沪市,不在帝都。沪市每年都是纳税大户,有钱底气就足,不好处理。”
周沫似懂非懂地点头。韩沉:“这件事,说难听一点,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沫:“你三哥……应该不会反悔吧?”
韩沉:“你说晏以䜣的事?”
周沫:“嗯。”
韩沉:“他都当着齐潭的面儿这么说了,怎么可能反悔?现在只能乞求晏以䜣平安,不然命案会启动命案调查机制,就算晏以䜣的死,我三哥不是直接凶手,也少不得一番调查。调查需要时间,晏以䜣和我三哥都在沪市那边,这案子要是被移交到沪市……晏建舍就更有机会拿捏整治我三哥了。”
周沫:“就算没有刑责,也会很影响你三哥的前途吧。”
韩沉:“这是肯定的。”
周沫垂眸,“我其实……也很自责。”
韩沉:“自责什么?”
周沫:“如果我没事儿多,去猜晏以䜣和齐潭的关系……如果你三哥当时让我们走出房间的时候,我没有答应而是一直留在那儿……是不是……晏以䜣就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