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可惜了,”周沫说:“你要去凜泉肯定能看到戈壁。那种空旷比看见大海还让人心旷神怡。”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后悔。”
“你爸爸现在呢?在哪儿?”
周沫问。“不知道,好久没给他打电话了。”
“那他……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吧?”
“当然知道,”韩沉说:“我不和他打电话,但我妈会给他打。”
“要不……问问?”
周沫想了想说:“正好你也没看过戈壁,你爸爸要是在凜泉的话,咱们明天买票飞金城,怎么样?”
韩沉惊讶地看她,“长三角这里不好吗?为什么突然说飞金城?”
周沫:“弥补一下你的遗憾,不行么?”
韩沉顿了顿:“算了吧。”
周沫:“为什么?”
韩沉:“见我爸,很麻烦,还要打电话,凜泉那地方又远又偏……”周沫:“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不行?”
韩沉:“……”周沫:“你要想好,这是我们难得出来玩的机会,也可能是你唯一一次,能大老远跑去见你爸爸的机会。等你请的婚假结束了,你就要重新投入工作,之后想再去看他,就没时间了。”
韩沉思索片刻。周沫弯腰摸他口袋。“做什么?”
韩沉问。“找你手机。”
还没轮到韩沉自己掏出来,周沫先在韩沉右边裤袋里摸到了他手机。她直接上手掏了出来。韩沉看着又想哭又想笑。周沫活脱脱一个小霸王的姿态,根本不容许他有片刻退缩。韩沉的手机屏保的密码,周沫知道。她很快解锁,点开了手机拨号的功能,“先给你爸爸打电话,问问能不能过去吧。”
韩沉看她这样,只能无奈摇头,接过手机。他按照周沫要求的,给韩稹打电话。他还是按照以前的流程,先给韩稹的单位打,之后再由单位接通。但这次与往日不同。韩稹的单位告诉韩沉,以后可以直接给韩稹打电话,不用再通过单位了。而且,彻底解密以后,韩稹的工作,基本就和普通的工程师没差别。韩稹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在总局上班,去外地,基本都相当于出差,不需要再隐瞒自己的行程之类的。然而韩沉听了这消息,心中五味杂陈,这种感觉很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具体的情绪。只听,韩沉问对方:“那……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有一瞬间的发愣,随后告诉韩沉一个手机号。韩沉和对方道谢。然而看着手机里刚录入的新号码,韩沉有点发呆。“压力很大吗?”
周沫问。“什么?”
“给你父亲打电话,会让你觉得压力很大吗?”
“没有吧,”韩沉表情有点不自然,“就是……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随便说啊,”周沫说:“你看我和我爸,想讲什么讲什么,讲废话也没关系。”
“我和你不一样。”
“但你爸爸和我爸爸都是爸爸,我们都是他们的孩子,在父母眼里,不管我们多大年纪,都是孩子。你不需要有负担,有什么说什么就行,说错话也没关系,不要低估他们的包容性。束手束脚,反而两方都尴尬。”
韩沉笑笑,“我有点紧张。”
“就知道,”周沫拿过他的手机,直接将号码拨了出去。“哎——”韩沉刚想说什么,周沫手里的手机已经还是发出呼叫的声音。响了两声,那边接通。“喂,韩沉吗?”
韩稹的声音出现,韩沉心下一怔,立马拿过周沫手里的手机。“喂,爸,是我。”
“找我有事?”
韩稹问:“是不是你爷爷那边又说什么了?我听说你大哥、二哥和四哥都去你的婚礼了,你爷爷知道以后,特别生气。可惜,我没时间过去。不过你不用管你爷爷,他那边,等我忙完这段,回去和他再说说。我听你妈妈说,你最近和周沫去旅行了,你们安心在外面玩……”“不是,爸……”韩沉少有动容,犹豫片刻,他说:“我和周沫不知道去哪儿玩,想着……您要是在凜泉,我们就过去找您,顺带去那边转转。”
韩稹那头顿了片刻,显然有点讶异。“爸,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不过去……”“当然好啊,”韩稹言语之中的惊喜根本抑制不住,“正好也没见过周沫,你们要愿意过来,我求之不得。”
“那您这几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沫沫趁你有时间再过去。”
“我看看啊,”韩稹那边传来翻页的声音,大概在翻笔记本之类的,“你们要不三天后过来吧,我让人也准备准备,凜泉这地方偏,你妈妈说周沫有洁癖,我怕她在这儿住不惯。”
“行,我和她说一声。”
父子俩十分轻松且顺畅地沟通了一番。放下电话,周沫期盼地望着他:“怎么样?我们能过去吗?”
韩沉:“能,不过要三天后。”
周沫:“也是,我们匆忙做了决定,也没想着你爸爸那边方便不方便。打扰他工作就不好了。”
韩沉笑说:“他让我们三天后过去,不是因为有工作,是……他说要准备一下。他从我妈那儿知道你有洁癖,怕你过去不适应。”
周沫脸一红,“完了,我这洁癖的毛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韩沉安慰道:“没事。谁都有自己在意的点。”
周沫为难地咬着唇,“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我头次见你爸爸,会不会让你爸爸觉得,我事儿多啊?怎么办,好紧张。”
韩沉笑道:“你紧张,估计他比你更紧张。”
周沫双手捂脸,“明明是我更紧张好嘛!”
韩沉揉揉她发顶,笑说:“没关系,有我在。”
周沫:“你从来不肯谈论你爸爸的事,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严肃且不好相处的人。现在看来,你爸爸比你和蔼多了。”
韩沉:“我爸是挺严肃的。尤其是我小时候。不过……人上了年纪,性情是会变的,他也不是情绪外放的人,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理智,但最近因为我结婚的事,他也在出钱出力,我知道他其实还是想做一个尽责的父亲。我对他,也没小时候那么抵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