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确实不怎么公平,但至少法律是公平的。面对这些不公的时候,她至少还有法律这个武器。宋言帮他找的律师很靠谱,并且郁新知可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一个非常专业的律师团队。包括今天周沫遇到的这种被以博士学位做要挟的情况,也是郁新知一早就向她提供了专业的法律上的建议。郁新知还说,这世界确实不怎么光明,但也没你想的那么黑暗,多数人妥协只是怕麻烦而已,如果你不怕麻烦,那别人就会怕你。知道你是不好惹的,就没人敢来惹你了。大概是两位老师也知道了周沫不是“好惹的”,威胁的“狠话”说完,就让她回了。周沫从学院出来,回头望了眼自己学习和生活了五年多的地方。她冷嘲一声,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回到科里后。组里的人知道周沫父亲去世一事,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缄默,没有问任何和她婚礼有关的事以及她父亲的事。如果放在往常,以赵晓霜为代表,组里的人肯定要嚷嚷着让周沫请客。然而现在,没人提这些事。周沫感谢他们没有问东问西,让她尴尬。不过这次被叫去学院谈话,他们还是问了。毕竟这太不寻常。哪有突然被叫去问话的。周沫被问及的时候,只胡乱搪塞说:“学校知道了我家的事,派了专门的老师做个心理辅导而已。”
赵晓霜:“这样啊。”
然后,没有了然后。中午时候。有餐送过来,齐延和刘凯去拿的,看了送餐单上的信息,谁都知道是韩沉送来的。周沫也没别扭或者怎样,她说:“吃饭吧,我饿了。”
赵晓霜惊讶地看她,随后反应过来,又招呼众人,一起去会议室吃饭。周沫给韩沉发了消息:谢谢。韩沉回复很快:学院又叫你去了?周沫还疑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韩沉:我有我的办法。周沫:是赵晓霜吧。韩沉没回复。周沫想都没想,肯定就是了。韩沉:学院那边怎么说的?周沫:还能怎么说,除了用博士学位威胁,也没什么好方法。韩沉:人民医院烧纸的事?周沫:嗯。韩沉:有点过了。周沫:?韩沉:他们做的有点过头了。周沫:我有心理准备,这可能还是开胃小菜,我等他们和我玩大的。韩沉:你好好上你的学,剩下的事交给我。周沫看着韩沉发来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她内心中还是深受感动,就算他们之间不似以前亲密无间,但周沫还是觉得,韩沉是站在她这边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偏爱,给足了她安心感。韩沉这边。他去找韩鸿德了。韩鸿德并没有随韩泽回帝都。一直都在东江。并且没有告诉韩沉。还是韩稹跑去帝都后,发现韩鸿德不在,又来了东江,韩沉才知道,原来韩鸿德是想亲自在东江处理韩泽的事。这有点出乎韩沉的意料。与他一起去找韩鸿德的还有韩稹。韩稹年纪上来了,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干了这么久,且不说身体扛不住,也是时候往管理岗上靠拢了。像他一样,从一线岗位一层层上去的人,并且完全是国内培养出来的人才,在他的单位是凤毛麟角。到年纪后,很多事不用亲力亲为,升管理岗,是常态。这也比他做技术岗的时候,多了很多闲暇时间。韩稹自己也向上打报告,说自己干不动了。兢兢业业几十年,老将也有失去激情和冲劲的那一天。也因此,韩稹能请下来一段长假。韩稹来到东江后,父子俩一起去见了韩鸿德。彼时。周沫舅舅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还是养殖场环境指标不合格的事,又被人翻起来,炒冷饭。柳承福和柳承运的意思是,尽管让人来,大不了给他们强拆了,他们就不信这个邪。两人让人把卡车开出来,堵在场子门口,又租来几辆挖机,停在卡车前面。派来谈判的人被他们堵着,根本不让靠近场子。场子里的工人们也是,一起出来联合抗议。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没了这个场子,他们生计都成问题。人一多,事情就闹大了,派来谈判的人也满头是汗。最后只能说改天再来。周沫早有预料,也有应对之策。当初陪同沪市考察组一起前去禺山调研,之后禺山那边的领导也是根据沪市这边的调研组的结果,生了处理养殖场的心思。这个调查结果究竟有没有说服力,周沫不是专业人士,没法判断。但有个人可以。晏以䜣。通过齐潭,周沫联系到了晏以䜣,询问当初调研结果的事。晏以䜣作为调研组的一员,里面有什么PY交易,她应该最清楚不过。两人通了电话。晏以䜣听完周沫的描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那个报告是我们几个新人写的,之后交给了调研组的领导审查,”晏以䜣想了想说:“领导说我们前面的基本盘描述还可以,但最后的结论和建议写的不好。后面都是领导亲自操刀修改的,我们只提供了初稿。”
周沫:“然后呢?”
晏以䜣:“我也是初入职没多久的新人,很多东西我都只知道理论知识而已,我也判断不出养殖场的环境问题究竟有没有什么影响。这些都是领导层做决定的,不过……干我们这行,还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
周沫:“什么规矩?”
晏以䜣:“单位不少人利用这个大肆敛财。就拿你舅舅养殖场的事来说,我上面那些人那样写,不排除他们想以此为要挟,从你舅舅那儿得到什么。他们说话都很隐晦,不会明目张胆问你要,和他们说话要多动脑子,多思考,才能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周沫:“你是说,他们当初肯定也明里暗里和我舅舅要钱?但是我舅舅不一定意会或者给否决了,他们一气之下,才会写养殖场对环境有影响这样的报告?”
晏以䜣:“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