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压制内心的怒气,却还是在看见女人醉醺模样的瞬间瓦解开去,止不住地在胸腔涌动。对方分明已经将两个人的关系分得清清楚楚,席靳城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狠不下心来对她置之不理。他一路开车朝自己的别墅驶去,叶安然躺在后座,意外的安稳乖巧,没有一丝吵闹。足足一小时的车程后,席靳城的车缓缓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这是他名下之中最中意的一栋房子,虽不是奢昂华贵到极致,也没有宽敞到叫人惊诧,但对于他而言却已经足够,仿佛有着别的什么意义,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或者说,一个人住在这般大的别墅里,倒显得有几分落寞。他打开后车门,凝视着脑袋枕在自己手臂,躺在后座上睡得颇为安稳的叶安然。她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着,又长又翘的睫毛随着细微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倒让人不经意间生出几分怜爱。席靳城探出身子,几近温柔地将她抱了出来,仿佛是捧着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将这个熟睡的女人惊醒,吵了她的清梦。他缓步朝门口走去,得知他回来,王妈连忙开门迎了上来,在瞧见归来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醉醺女人的时候,眼睛里不免闪过一丝诧异。要说席靳城,王妈倒也是打小瞧着他长大的,虽说因着这二十多年的情意,男人对她也是格外尊重,可她却分明觉得仿佛中间隔了一层什么,叫对方不能打开心扉同她说话。这屋子就像是男人疲倦之时的休憩之地,平日便是由王妈一干人帮着打理,他不是经常来,若是来必然会提前说一声,叫他们做好准备。可这次他不但没有通知,深夜而归,而且怀里还有一个明显已经意识模糊的女人。王妈照顾了他这么久,自然也不愚笨,她狐疑的目光只是在女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她黑而秀丽的长发稍稍掩盖了脸庞,倒也看不真切,便很快将视线转移开去,习惯性得或者说也不敢去多嘴男人的私事。她上前说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也没有通知一声,倒让人猝不及防。”
“有点事。”
男人淡淡答道,虽说还是一贯的冷淡,但对于照顾他多年的王妈,他的口气显然要温和不少。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朝屋内走去,似乎想要提醒什么一般似的,王妈在旁侧颇有些几分着急地说道:“有客人来了。”
席靳城侧头瞥了她一眼,微微蹙起的眉头展露了心中的些许焦躁,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敢到自己的地方来打扰,他倒是一时猜测不到。然而没等他多想,客厅里便传来元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我不回去,靳城哥肯定会回来,等不到他我哪里也不去!”
听到这个声音,男人心里也就明了了几分,丝毫没有迟疑地大步跨进了客厅。客厅的沙发边站着两个女人,一个着藏蓝色百褶裙和白色衬衣,还没有脱去稚气,一个米白色长裙及脚踝,上身是纯色雪纺衫,看起来较于前者要多了几分稳重和沉稳。听见动静的两个人随着声音望去,百褶裙女孩在瞧见席靳城的瞬间,便止不住惊喜地嚷嚷了起来:“靳城哥!”
然而就这么一声,她就很快察觉到男人手中怀抱的女人,登时呆站在原地,有些发愣般不知所措。米白色长裙的女人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似乎没有丝毫的介意,男人就这般抱着叶安然走到了女孩跟前,目光虽是望着百褶裙女孩,可话却是问米白色长裙的女人,“薇瑜?”
米白色长裙的女人微微一怔,含笑走上前来答道:“飞机十点到的,刚下飞机就嚷嚷着要到你这儿来,家也不肯回。那股蛮横劲儿谁也拦不到,我也只好随她一起来了。怎么劝也没用,你若是不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女人是讯捷公司齐总的大女儿齐薇瑜,而她旁边似乎有些气鼓鼓的藏蓝色百褶裙女孩则是小她四岁的的妹妹齐冉。要说起来,齐总同席靳城的父母也算是老相识,因着老一辈的缘故,他小时候倒是没少同齐家的两位千金打交道,后来父母早逝,对年少的他,齐总也没有少关照。因着这些缘故,席靳城对齐薇瑜同齐冉倒比待常人要温和几分。听到齐薇瑜的解释,席靳城瞧着齐冉鼓着脸撇嘴的模样,微微笑道:“一路劳累,不回家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那么久没见,当然是想看看你啊,”齐冉顿时就急了,努力挪开盯着他怀中女人的目光,急冲冲地嚷嚷了起来,“瞧见人家来了也没说欢迎一下,靳城哥不关心我了。”
齐冉心里其实恼得不行,在国外呆得那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一心想要回国冲到席靳城的身边,央求了齐薇瑜半天,才得以赶了回来。飞机刚落地,她就急匆匆地直往男人的别墅赶去,也不管对方到底在不在家,浑然是一副他不来便不走的模样。结果苦巴巴地好不容易将席靳城等来,却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散发阵阵酒味的女人。齐冉不仅仅是气,气她不在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跑出一个狐媚子去勾引她的靳城哥,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巴不得生生扒一层皮下来。她直率而又不善于掩饰,心里的情感一瞬就被在场的齐薇瑜和席靳城察觉。“很晚了,听你姐的话,先回去吧,”男人轻轻收拢手臂,让女人能够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些,一边淡淡道,“明天寻个时间,我请你吃饭,为你们接风洗尘。”
对方带着几分妥协意味的话语,让齐冉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她就是知道男人不会对她不管不顾。可是要叫她走,她又有些不甘心,不知道从哪里横冲出来的女人,现在就这般安稳地躺在席靳城的怀抱之中,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齐薇瑜上前轻轻抱住她的肩膀,低声劝慰道:“既是应承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难道还怕靳城反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