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不愿意看到这从小视为仇敌的哥哥薄叶熙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抱歉,叶熙,那晚我喝得太醉,根本不记得任何事。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父亲,也辜负了你母亲,叶熙,你若要我这条命,我都依你。”
薄云天眼中愧色更浓,第一次在一个晚辈面前低下那高高在上的头颅,仿若一副由着薄叶熙发泄惩治的认命。“薄!云!天!”
尖锐刺耳的声音犹如冰刀,薄叶熙额角盛怒的青筋崩裂,手指骨节咔嚓作响,眼见他扣动手枪,薄云天却纹丝不动,缓缓合上眼睛。“啪!”
一声巨响,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薄云天虎目一睁。薄叶熙并没有开枪,只是一拳下去,他身旁的桌案四分五裂,而手背已是鲜血淋淋,尤其是着力的关节处,皮肉绽裂,白骨森森。“叶熙!”
此时,气喘吁吁的慕落突然扑来,小手发颤捧着薄叶熙那只血淋淋的手,扣着薄叶熙手中的枪,泪眼汪汪望着他,“放手!叶熙,求你,放手……”“叶熙,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你若出了什么事,你让慕落和孩子怎么办?难道你要看着慕落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也没了爹才甘心吗?”
同时赶到的苏静见着这场景又惊又怕,瞬间湿了眼眶,半是责备半是心疼,谁都胆战心惊,生怕薄叶熙一怒之下开枪杀了薄云天。像是被什么戳中,薄叶熙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半蹲在地大腹便便的慕落。许是跑得太急,慕落气息很重,不知是不是动了胎气的原因,她一只小手紧紧按住肚皮,薄薄汗珠布满额间,轻皱着眉,却咬着发白的唇,不肯闷哼出声,免得让人担心。心下最深处突然被什么一刺,薄叶熙用衣角抹了抹慕落染了泪水的眼角,“莫哭。”
“叶熙,跟我回家我就不哭,好不好?”
慕落紧紧拽住薄叶熙手中的枪,满是乞求仰望着他,像是再也憋不住,一串隐忍在眼眶打转的晶莹泪水潸然落下。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薄叶熙剑眉一皱,手中紧握的枪不由一松。慕落趁机就将枪从他手中扣出,转手就交给了苏静,可又怕薄叶熙生气,她立下可怜兮兮凝着他,张开双手,“叶熙,我走不动了,抱我。”
那般憨娇模样正是最惹他怜爱的姿态,再大的怒火在她面前也难以发作。万物有因果,一物降一物,这个女人便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吧?拿她没有办法,薄叶熙终是俯身将她一个打横抱起,慕落纤细双臂一环,将他脖子抱住。……看着薄叶熙那挺拔玉立的背影抱着大腹便便的孕妇渐行渐远,这相似的一幕陡然冲进薄云天脑海,与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重叠,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头,薄云天视线突然变得越来越模糊。“少爷,不看,那不是苏晚小姐吗?她对这区域最熟悉,一定有办法把我们带到有信号的地方去,这下我们有救了!”
被犯罪集团围困在东南亚最恶劣的沼泽之地,战士伤亡惨重,粮草耗尽,荒蛮之地,连个求援信号都没有,他们的人马几乎被逼得穷途末路,却突然出现一个大腹便便却又与普通孕妇不一样的女子,手持机枪,穿着迷彩服,敏捷灵巧躲开一切障碍物。薄云天永远记得苏晚出现的那一刻,仿若绝望中的一道曙光,所以战士在见到她之时,一个个都像突然活了过来,雀跃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