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薇曾算这里半个女主人,当时听傅叶初说这栋别墅是亲戚不要留下给他的,她不以为然,经常来这里给他做饭,照顾他,后来干脆交给她一把大门钥匙……那时的想法多么单纯,只因为心她喜欢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纯粹的,不计目的的心甘情愿付出。现在回想起来,那段美好的时光令她心中抽痛,剥开她冷傲世俗的外表,昔日的种种就像一双手扼住了她的呼吸,胸口闷窒,从未有过的失败和难受。曾经的那个少年,也是对她动过心吧。如果不是她亲手结束了这段感情,现在她应该站在这个优秀完美的男人身边,被他温柔宠爱。不至于从那个黑暗的大宅逃到这里,肚里还带着一个孩子。吴涵的一些习性暴露,她觉得吴涵对她的关注没有以前那么痴迷了,吴家少奶奶的位置蠢蠢动摇。吴涵甚至放出了让她打掉孩子的话,表面上哄着她,还没做好要孩子的打算,希望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后再要孩子,来日方长。聂薇如此精明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好听的话不过是吴涵不想要孩子的借口。自从回国后,他时常在公司很少回家,有时甚至彻夜不归,聂薇感到了巨大的危机。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和吴涵争执起来,吴涵竟然对她动手了,她是从吴家跑出来的,落魄街头无处可去,唯一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阿初,你不爱我了没关系,可是你忘了曾经我们在这里相处的那些日子吗?你答应过我,无论我走多远,你都会等我回来!是,是我对不起我们的感情,对不起你,现在的我也……配不上你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对我这般无情?”
傅叶初环起手臂,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我并没有向你承诺过这些话。而你回来找我,不过是做不成少奶奶急着寻条后路而已。”
聂薇素净的脸庞越发憔悴,苍白如纸。“自导自演好玩吗?”
傅叶初逼近她,抓住她的手臂扯到身前,邪魅的眸子带着狠戾,“我再三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你最后一次,下次,你没机会跟我这样说话了。”
甩开她阔步出门,聂薇忍着疼痛惊慌失措的追出去,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大喊,“傅叶初,你回来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回这里!”
傅叶初停了下来,没有回身,声线冷沉,“在我走出大门前,你最好把拿走的书交出来。还有那把钥匙。”
聂薇一顿,不自觉的抖了下,难道……他只是回来拿书的?咚咚咚走上前,不敢碰他,强制镇定的说:“……你跟我来。”
想牵他的手领着他走,却被敏锐的避开了。美眸暗淡,讪讪的走进房间,傅叶初在原地顿了顿,蹙眉跟着进去。聂薇把枕边的《圣经》交到他手里,傅叶初犹豫的看会她,转身的一瞬间被纤柔的手攀住肩膀,下一秒薄唇就被堵住了。甜美的舌头妄想钻入对方的唇齿,“呃——!”
修长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白皙嫩滑的颈脖,手指用力,喉咙涩痛,瞬间呼吸困难。娇嫩的脖子就像脆弱的麦梗,再用点力气,就会硬生生折断。“呃呃……”聂薇直接被提离地面,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的脸,前所未有的恐慌乍现在赤红的双眸中。害怕,惊恐。这个男人是那么陌生,像是从未认知过,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仿若地狱来的死神,冷酷无情的结束她的性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凉薄的唇邪妄的勾起,带着冷血和残忍,“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让你从这世界上消失轻而易举!”
聂薇像见了厉鬼一样呜咽着,声音不成曲调,“呜……别,别杀我,你不能,我还有孩子……”冷冽的眉目间带着迟疑,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丢开了她。聂薇摇摇欲坠,跌倒在床上。他是冷血的,也是仁慈的。聂薇的出现打扰到他和晓晓的生活,再三忍耐,最后想除掉她。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这是一个幼小的生命,他莫名的,不忍心。聂薇趴在床上,摸着疼痛的脖子大口大口喘气,心魄难以安定,差一点就……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少年!“天亮前滚出这里。”
傅叶初拿着书,拍了拍封面,憎恶的看了她一眼,“安分做你的少奶奶,别打不该打的主意。这次是警告。”
利落的收回尾音,转身走出房间。肖检在客厅候命,见傅叶初一脸阴霾的下楼,走过去看了楼上一眼,恭敬道:“先生。”
傅叶初斜了他一眼,“拍卖会提到什么价了?”
“十三万平米。”
“再加两个点,让收购商联系我。”
“少爷……”肖检很少这样叫他,犹豫道:“您真打算把这块地卖了?现在楼盘正在下跌,不划算……”傅叶初甩开盲杖径自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肖检楞在原地一脸凌乱。庭院灯火阑珊,男人仿佛踏着黑暗慢行着,抱着枕头快要睡着的麦迪看到清俊的身影缓缓走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自觉的替他拉开车门。“为了这么本破书,还要大老远赶来这里,我这是造孽。”
傅叶初慢条斯理的坐上车,看了眼萎靡不振的麦迪,“你可以打倒回去。”
“嘭!”
麦迪甩上门,坐上副驾驶,没好气的睨着他,“我要是不去,没准你就跑啦!”
天边泛起鱼肚白,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一排排隔离树木极速往后倒退,傅叶初望着窗外,没有焦距的墨眸放空,倒映窗外单调的景色,犹如他空寂的内心。那个傻姑娘醒了吗?细长的手指点在圣经陈旧的封面,十年前在华盛顿波托马克河畔碰到一位基督教信徒,赠他这本书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当你摸透了这本书,便能彻底认知自己是怎样的存在。随意翻开一页,纸面细腻光滑,他花了十年摸这本书,如今那个基督教信徒已经离世,他也该去还这本书了。也许他需要的不是这本书,而是对寥寥人生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