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上道主呆了半晌，陷入沉思，一口气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此前不过被姬流云的贪婪给激怒了，失去了理智，现在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发现姬流云的提议……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姬流云要价确实很高，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根本不算什么。一次性付清，完成交易，日后还有得赚！　　这么一来，他胸中的怒火迅速消退，人也没有起初那么悲愤欲绝了。　　“道友的条件，贫道代表我太上道允了！”

权衡利弊之下，他满含深意地看了姬流云一眼：“希望道友以后信守承诺！”

“这个是自然，人无信不立！”

姬流云拍着胸脯保证。　　太上道主的转怒为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其实，即使太上道主怀恨在心，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帝都之战一结束，太上道主几百年都见不到他，见了他也多半是相见不相识。　　“嗯，希望如此……”　　太上道主点点头，想到姬流云作出了很大的让步，这次交易还是自己赚嗨了，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而随着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达成口头协议，现场的气氛也和睦了许多。　　姬流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样心情愉快：“谈回战事，道主对那‘绝天地通’可有了解？”

他来找李现的目的之一，就是搜集绝天地通的信息。　　闻言，太上道主的手抖了一下，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非常可怕！”

姬流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太上道主的异常反应，知晓自己还是低估了绝天地通的威力：“非常可怕？可怕在何处？”

“道友可知，这‘绝天地通’之惊世大阵，是何人所创？”

太上道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也不待他说出自己的猜测，太上道主便揭晓了答案：“它不是某个或某些阵法大师的心血作品，而是神道集结众神之力所创！”

“神道？”

姬流云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神道！”

太上道主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如今神道式微，行将灭亡，他们垂死挣扎地设计了这个大阵，找到乾明帝合作，妄图逆天而行，以此一举翻身！”

“我可以告诉道友，现在在帝都之中主持大阵的，就是天帝本人！”

“神道最后的疯狂么……原来如此。”

姬流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神道是最古老的修炼体系，传自上古，以天庭为基，以信仰为本，以香火祭祀为力量之源，玄妙无比，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只是，时代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仙道和武道渐渐地发展起来，人们不再依赖众神，而是更加信奉个人力量的强大。　　这动摇了神道的根基——失去了人们的虔诚信仰，神道就成了无根之萍，衰落、直至灭亡，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初我只是感慨于岁月的无情，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大乾、神道，两个即将走向灭亡的势力，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抱团进行了一场疯狂的豪赌……大唐与大乾之争，同时也是仙道加武道与神道之争……”　　想起自己之前斩杀的两个神道四阶，他连忙追问道：“一举翻身？为什么靠一个阵法就能逆转大势？”

“这可不是普通的阵法……一旦让它完全运转起来，大乾天下无敌，万民臣服，国祚永恒，神道一言九鼎，其他修炼体系都要被镇压下去，永远也翻不了身！”

太上道主苦笑一声，满脸忌惮。　　“这个大阵的精髓在于改变、乃至掌控天地规则。你想想，若是天帝和乾明帝他们拥有了言出法随的能力，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把路封死，一瞬间就能把你变回凡人……到那时，谁也无力反抗，都只能成为他们的附庸！”

“真有如此伟力？”

姬流云勃然色变。　　太上道主的描述，比末法时代还要恐怖！　　他总算隐隐约约地猜到，仙路断绝是怎么一回事了。大乾成功了，但是没完全成功，只是扭曲了从天人到仙君的那一部分法则，导致后来人怎么也突破不了。　　但是……这个说法太过离奇，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知道这个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我可以拿灵魂起誓，刚才说的句句属实！神道拼了命地想要打压其他修炼体系！”

太上道主心有余悸地说道。　　“道友有所不知，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年他们就用这种方式算计了武道一下，导致以武入道、成就六阶从此绝迹！”

“怪不得……”姬流云恍然大悟，许多疑惑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不信！　　“万万不可让天帝等人得逞！为了我们自己，更为了天下苍生，这等危急关头，我等当齐心协力，共同进退！”

见姬流云一副震撼莫名的样子，太上道主神色肃然，趁热打铁地蛊惑道。　　“这是自然，扶持众生乃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

姬流云愣了一下，然后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虽然他很佩服神道的壮举，但是屁股要坐正，神道算计仙道，他就与神道不共戴天——实际上，想到神道此举把自己害惨了，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对了，此战不可避免，道主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没？有多少把握？”

他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太上道主神情尴尬。　　“绝天地通乃是神道的至高设计，哪里是我一个天人有资格破解的？我和唐王都不过辅助，关键还是要看那些仙君……即便是仙君大人，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哦……这样啊……”　　姬流云看起来神情凝重，实则内心根本不慌：“听起来确实很凶险……还好我只是来旅游的，和我关系不大！”

他只是来观战的，不是来改变历史的。　　只要他自己不搞事，就不用担心事情的结果。　　如此一来，他肯定选择磨洋工，淡定地观察事态的发展。　　不管太上道主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单纯地想要利用他……他压根就没打算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