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岳司南一直牵着他的‘小猪’,须臾没有放手。这前有狼,后有虎,她心里还有一位盛名扬,岳司南真是心力交瘁,偏偏,她又不愿意乖乖地待在自己身边。陈米可虽然不喜欢被岳司南牵着手的感觉,但碍于言峥在场,也只好由着岳司南。言峥跟在后面,偶尔与Alex客气地攀谈数语,不过大部分的精力,还是集中在前面的‘小朱’身上。小朱,就是陈米可吧。还有,那天的阿东。其实也是陈米可,对不对?事后,言峥曾经将所有事情全部想了一遍,虽然不知道岳司南是怎么与陈米可建立关系的,但是很明显,岳司南自从回国之后的种种事件,仿佛都能与这个陈米可扯上关系。这个小朱那么丑,可是岳司南对她的态度,却和善得近乎温柔了,他把小朱从Alex的怀里拉开时,那动作,那么明显的占有欲。就像对待那个阿东一样。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阿东,和这个小朱,是同一个人。一个善于隐藏的人,除了陈米可,还能是谁?一想到这里,这些天一直让言峥如鲠在喉的误会,突然烟消云散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自己果然没有认错人。那天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果然,是陈米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动的缘故,一想到这里,言峥竟然觉得全身燥热,心跳加速不已。这一次,陈米可,看你能往哪跑?一旁的小杜一直观察着自家队长呢,见言队长一直盯着前方的岳司南看,时而皱眉,时而开心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相信了那个谣言。队长和岳三公子,果然是有猫腻的!这男人和男人……毕竟不容于世俗的目光呀,队长又是堂堂的警务之星,以后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呢,哎,只能说,真爱无敌吧。小杜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两人了。走在前面的陈米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言峥盯上了。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面前出现的那栋古老的房子所吸引。那栋建立在峭壁上的房子。曾经的祖祠,后来的海神庙,现在已经是空置的危房了。不过因为地理位置实在太偏,这里既没有成为景区,也没有被拆迁,只是和周围的景致渐渐地融在了一起。也许再过几百年,便再也找不到它的存在了。房子在峭壁上,房子前面,便是一条冗长而残缺的石阶了,石阶年久失修,和周围的石头混在一起,杂草丛生,透着一丝荒凉。一行人顺着石阶而上,终于进入到这座石房子里。因为之前是做海神庙的缘故,房子中间还供着海神的雕塑,不过这个海神的形象与其他海神庙那些狰狞的神怪并不相似,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没有穿衣服,露着精壮的身体,腰上围着一条麻布,手里拿着一个大鱼叉。雕塑前面,是渔民们之前供奉的香火,石板上有香火灼烧后的痕迹,屋角蛛丝密布,一片幽暗灰败之色。房子本身比陈米可想象得小了许多,不过二十平左右,除了神像与佛龛之外,再无他物。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得清全景,不像能藏得住秘密的样子。“你确定目击者最后一次看到那些旅客,是在这栋房子前面吗?”
言峥转头问小杜。他们这次来,和陈米可的目的不一样,他们主要是为了找人。那行游客一共五个人,并不是滨城本地的,来头还似乎不小,他们失踪后,上面有人直接致电给滨城警察局的局长,局长又指派了他最得力的部下言峥,亲自去调查他们的下落。言峥查过他们之前的行踪,和其他游客并无两样,无非是走走拍拍,唯一可疑的是,他们也查过Alex的祖宅,同样找过丹女士当初求助的那位民俗博士。知道大概方向之后,他们请了一位当地人为他们带路。当地人用车将他们送到了不远的海滩。他们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里。那位带他们来的人目睹着他们走了进去,却一直没见他们出来,天色渐晚,当地人也就回去了,当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定那群异乡人是想在那里露营呢。言峥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这次前来,只能看见屋里有五具尸体。却不妨,里面竟是空无一物。连脚印都没有。对啊,没脚印……“你们发现没有,这间屋子的地板,没有灰。”
陈米可似乎也注意到这个细节,她趴到地板上,前前后后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对于一个常年没有住人,屋檐上还有蛛丝网的屋子而言,它的地板,未免太干净了。而且,这不像是人工打扫过的,人工打扫不可能如此仔细,陈米可趴下来的时候发现,连佛龛下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一点残灰。一间没有灰的空房。“是风。”
一直没有做声的岳司南已经走到了那尊海神像的前面,他伸手在神像前试探了几下,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一小股几乎不易察觉的风,正从神像的鱼叉顶端吹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言峥。言峥和小杜已经走上前去,开始合力搬动那座海神雕塑。这座雕塑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周围的居民搬走,一来是神像,随便搬动毕竟会有忌讳,二来,也是因为它太重了,整石雕成,足有千斤,又重又不值钱。小杜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曾撼动那座雕塑。言峥则早已经放弃了,他蹲了下来,开始观察雕塑下方的坐盘。Alex则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怔怔地看着那尊神像,这一会才轻声开口道:“这个人……长得,很像我父亲。”
Alex爸爸去世的时候,他年龄还小,所以不太记得爸爸的长相,不过成年后,妈妈常给他看爸爸的照片,他对爸爸的长相是熟悉的。尤其是那张刚刚从海边游泳上来时的照片,也是裸着身体,只穿着一件泳裤,真的与这尊雕塑出奇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