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最后顾小暖也没从安想口中得到想要的承诺。她接了一通电话后,神色慌乱,然后没有再说一句就匆匆离开。安想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那辆出租车迅速消失在安想的眼前。顾小暖走了以后,安想也准备离开,这时候手机响了,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情烦躁的她以为又是那些推销保险或是卖房的骚扰电话,于是直接挂掉。可下一秒,手机又无比欢快的响了起来。几次三番,那边的人似非要打到她接为止。心浮气躁,安想不耐烦的接通后立刻要开口大骂,那边传来的却是无比熟悉的声音。“姐,对不起啊,我……”安跃的说话的语气慢吞吞的,还有些支吾。安想叹了口气,只问道,“你在哪儿?”
安跃说了地址,安想立刻打车前往。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旁边,她看见了安跃。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和人打了架,但浑身除了有些脏有些狼狈外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伤口。安想走近他,问,“和人打架了?”
安跃摇头,用局促的眼神凝视着她。安想摇摇头,伸手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说,“回家吧。”
安跃使劲的点点头,然后扯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侧。回家后,安跃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出来。他额前的碎发还挂着水珠湿哒哒的贴在他额前,而他的眼神迷离飘忽,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少见安跃这样过,安想叹了口气并不多问,只是一把拉过他,将他按在沙发上坐好,然后取来了吹风,将他湿漉漉的头发吹干。热腾腾的风却似让少年受了惊一般,浑身都怔了一下。安想不解的望着他,眉梢一点一点收拢。“安跃,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安想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道。听见声音,安跃缓缓的抬起头来,迷茫的眼神像是在森林迷路的孩子,无助极了。在安想的心里,安跃一直都是个孩子,需要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保护着。“姐,我昨晚去见了小暖,她很不快乐,而且折磨自己,她现在瘦的几乎不成人形。”
安跃慢慢的说,迷茫的眼神渐渐被悲伤和愧疚填满。“所以你同情她?”
安想在他身旁坐下,不急不缓的问。她很耐心,就算安跃很长时间不说话她也不催他。沉默了半晌,安跃摇头。对顾小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愫他也不是很清楚,但绝不仅仅是同情,同情是不会觉得心痛的。“那,你是喜欢她的,对吗?”
听闻这句,安跃眼瞳瞬间放大,然后拼命的摇头否认。他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鸟,神情紧张,情绪激动。“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的你,只有你,只能是你。”
安跃不安的一把抓住安想的手,十指用力,唯恐一松安想就会从身边消失。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大。安想看着他被不安填满的双眼,心情很复杂。安跃的那句,喜欢的一直都是她,只有她,只能是她让她震撼很大。这句话与其说是表白倒不如解释为他给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暗示自己的吗?如果是,他对她就不是爱,只是依赖。“安跃,你冷静一点。”
安想柔声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安跃表情怔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安想抿着嘴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答案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不由的,她沉甸甸的心情纵然放松。她发自内心的替安跃高兴,也替顾小暖高兴。“安跃,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在不停的给自己心里暗示逼迫自己去爱我,你喜欢的是小暖,很早就喜欢。”
“不可能!”
安跃激动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充满惊恐和震惊。安想耐心的解释着,“你对我只是依赖。”
安跃红了眼眶,隐忍而愤怒的情绪使他浑身轻微的颤抖,他的身侧双手握成了拳头,指关节呈森白的颜色。“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这样践踏我的感情。”
安跃倔强的眼神让安想很无奈。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作何解释才能让安跃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亲人间的依赖感。或许一开始他对她是真爱过,但终结于顾小暖闯入他生命之前。他的固执源于他的基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安振东。看着安跃愤然离开,将卧室的门用力的摔上,安想陷入了沉思。她必须得用什么方法让他明白自己的心。顾小暖很意外安想会找她,她原本已经决定离开,因为这个城市给她的除了伤心和绝望再无其他了,她只有离开才能好好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见顾小暖手边的行李箱,安想有些奇怪。“当然是要走,我不能祝福你们。”
顾小暖冷冷道,微微扬起的唇角充满嘲讽的味道。“哦。”
安想若有所思,眼角却微微弯起,眼中一闪而过的神采别具深意。顾小暖被她毫不避讳的打量眼神盯得气恼,眉头攒紧了,问,“安想,我对你做的事我从来不后悔,至少我争取过。”
安想附和的点点头,笑道,“我知道啊。”
“所以如果你想让我道歉的话,我恐怕会让你失望。”
安想耸耸肩,轻轻的抿起嘴角,眼底笑意越发明显毫无掩饰之意,“我也知道啊。”
顾小暖看了眼正前方墙头上的时钟,说,“所以,有事你赶紧说,我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安想端起面前的咖啡慢慢的喝,好长时间不说一句话,直到顾小暖不耐烦的起身,拖着行李箱就要离开。“别急啊,我想说,你不必走了。”
安想脸上有着恶作剧的笑意。嗯,这就当做那天顾小暖举着匕首向她刺来险些害她受伤的精神损失费。她可是想杀她,她只是小小的让她着急一下,也算是以德报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