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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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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闲言碎语迷迷糊糊中,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柔和舒适,遮风挡寒,似乎还有一分淡淡的暖香萦绕鼻间,让人安心。微熹舒服地蹭了蹭这个超级大暖枕,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继续未完的美梦。Danns怜爱地看着在他怀里熟睡的微熹,此时的她,没了往日的防备,没了那一身的骄傲,乖巧得像一只收起利爪,眯着眼睛睡觉的猫儿,惹人疼惜。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昵地吻了吻微熹光洁白皙的额头,也顾不得这破旧的拖拉机上还有其他人在看着了。微熹只觉得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虽然这只是在一个没有车厢,没有座椅,四处透风,简陋到极点地小拖拉机上……路本来就坑洼不平,小三子的驾驶技术自然比不上赵老爹地娴熟平稳,所以车子一直走得摇摇晃晃地。过一个大坑的时候,那种差点将人甩脱出去地感觉将微熹振醒了,可她小心地看着四周却没有动。Danns正抱着她沉沉地睡着,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把他震醒。可见他忙了一夜,一定是极倦地。微熹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手,依旧温热如昔。又小心碰了碰他的身体和额头--似乎他并没有很冷的感觉,那让他休息一下,应该也关系吧!这样想着,微熹惟恐太大的动作将他惊醒,只放软了身体任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放任自己享受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心……同车的两个妇人依旧凑在一起说着话,应该是以为他们两人都睡着了,没了顾忌。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高谈阔论。内容无非是临近几个村子里张家长,李家短的那些事,天天这么谈论着,也不觉得烦。风将她们的话吹到微熹耳朵里,其中不乏有关高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和有关微熹与Danns的谈论,微熹不想让他们发觉自己已经醒来了,免得大家都尴尬。“你说,高家经了这么个灾,以后的日子可真是完了,尤其是那高松。原本瞅着他长得不错人也能干结实,许多人家地闺女都相中他了,可是这一下子,哪有人愿意嫁他,别说还没定下亲事,就是订下了闺女,也得退了。他这辈子啊,算完了。”

“我看不一定,不是还有微熹吗?看微熹这样子,以后可有大出息的,留在大城市里,不愁吃不愁穿得,以后帮帮她哥就是了。”

“这里的事儿,你不懂,微熹不是高家亲生的,别看她现在还好,念着养育之恩,可等嫁了人,能和高家一条心吗。你瞧瞧人家这穿着,做派,活脱脱一个城里人模样。别到时候嫌这儿穷,与她爹娘划清界线就不错了。”

“哪能啊!我看她还不错,回来对乡亲们都是和和气气地,比那些出去打工回来,尾巴都翘到天上,跟人说话也不拿正眼瞧你的人强多了。人家到底是上大学的文化人,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她昨天晚上还到我家了呢,拿了好多稀罕东西,都是城里带回来的,跟我公公婆婆说了好一会儿话,提到她爹娘眼睛都红了,可见是个重情的,还说准备将爹娘接到大城市去治病呢,怎么会摞下不管?”

“哎哟,你嫁来的时间短,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呢。我听李家媳妇说,微熹可不是真捡来做妹子的,她是,高家老爷子还在世时从人贩子手里给孙子买回来的童养媳……”什么?微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童养媳几个大字,一直在眼前绕着,挥之不去!这些,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微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衣服。Danns感觉到衣料上传来的轻微扯动,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低下头,看见微熹变得苍白的脸色和惊讶慌乱的目光,一时想不出是怎么了,只有同车妇女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地传到耳朵里,“要说这高家老爷子,不愧是以前读过书是个老私孰。你瞧别家也是买童养媳,他也是买童养媳,怎么说人家有眼光呢,一挑挑了只金凤凰,可怜啊!这闺女太贵气,注定是留不住喽!”

“那高家那时怎么还让她去上学?”

“是呀!这可让全村的人都奇怪呐,当时能让她上了初中就不错了,村里的女孩子有哪个学上得比她多?当时她考上了县高中,高家人其实也是不太想让她读下去,可那高松傻呀!竟是铁了心,自己去县城打零工,硬是要供她。再者,村里村外就出这么一个高中生,家家户户都去贺喜,这是长脸的事儿,高家爹娘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听说微熹之前不叫微熹的,咱乡下人,哪起得了这种名字,村里人都叫她小妹。好像,还是我嫁来那年改得。那时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咱村出了个大学生,考了最好的大学,在整个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正巧,有个什么救助贫困学生的活动,县里就把她当典型报了上去,等出去一圈回来,就改了名叫微熹了。“她家的说法是她要去城里上学了,再小妹,小妹的叫出去了会惹人笑话的,可是啊!村里许多人都琢磨着是不是她亲生爹娘找来了,要不她娘那年发病了,还是到省城去治得,哪里有那么多钱,准是人家给的,当还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了。“现在看着越来越像了,人家这男人都带回来了,哪里能看得上残废的高松,这些事儿,还有谁敢提?“瞧这小俩口,大白天的就搂在一起睡,也不嫌臊得慌!”

“也是,我要是她城里的亲生爹娘,现在能放闺女回来看看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让她嫁给这里的人。”

当初被亲生父母找到时,她便奇怪,为什么母亲在那个北方城市里抛弃她,而养父母却在这千里之外的村子边上捡到她?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她哪里是看着可怜捡回来的养女,她根本就是买回来的童养媳!微熹觉得自己应该感激的,毕竟,她还是上学了,还是走出了这里。哥哥应该是清楚这一切的吧!可他照样把自己当亲妹子一样掏心掏肺,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而爹娘,也真是把自己当女儿疼得。她该知足了,以后更要好好对哥,孝敬爹娘……这就是微熹的身世吧!Danns感觉到怀中微熹的僵硬,这两个人说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他的微熹啊,竟有这样坎坷离奇的身世……如果这其中出了一点儿差错,那他的天使,是不是就要在这破落的小山村里埋没一生了?微熹只觉得身后环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奇异地抚平了她心里些微的惊愕与难堪,其实这些事儿真得没什么得,想开了,就好了。村里现在就有好几户家的媳妇是童养媳,从小一起长大了,不管什么爱呀情呀就成婚了,然后,就一起过一辈子。这里穷,人们连吃饭都困难,女孩子都努力地嫁到富庶一些的乡镇了,至于其他地方的闺女,哪有多少肯嫁来得。所有一切,不过在努力地维持着人们能在这片土地上一代代繁衍生息,当最基本地温饱都不能保证的时候,那些爱情,伦理,道德,不过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身边传来变了调的恐怖尖叫,微熹和Danns惊讶地回头,却看见一辆重型卡车,摇摇晃晃地向他们直直地驶来。小三子吓得脸色惨白,连转向都忘记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卡车迎面而至,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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