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扶柳侧坐在木桌之下，面前几片碎片，半只茶壶中，还趟着一片水渍。月色直直照在那水面之上。镜中花，水中月。如幻似梦。而此刻，那水中一现的，是那面露苍白的桃花面容。眉，是那眉。眼，也是那眼。只是，一头青丝垂下，半遮半掩的一侧脸颊之上，确实有着一丝异样。扶柳轻抬手腕，将耳迹青丝一拢，如羊脂玉一般，圆润光滑的面上，此刻却是一片紫色。那紫，娇艳，贵气，煞是好看。只是，那从右侧鼻梁一处，如贴面一般，覆盖了半张侧脸，一直蔓延到耳垂的一大片紫色，如深渗入肌肤之中一般，却是显得那般狰狞，那般丑陋。一张脸，半是如玉，半是修罗。划过耳际的指尖，轻触在那处，一蹭，脸颊被手指轻扯，而那紫色也是随着，一动。手指一僵，身子不动。耳边有破门之声，有人摇着她身子，有人晃着他一阵急语，可她再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眼里，只有那片紫色。耳里，只有那门外院中传来的几句轻语。“杨伯今日说过，打算等她醒了，将她一并带去慈溪。”

“若是没有找到灵丹妙药，能难恢复。”

“她可能武功尽失了。”

……”扶柳！扶柳！”

太子声声呼喊，可怀中揽着的身子却是不知动弹，连眼都不知眨上一眨。她手中握着半只瓷把，割破了指尖，染在寝衣之上，一片血迹。“扶柳，你怎么了？你回答我啊！”

苏晓风奔带扶柳另一侧，将她身前碎茶壶一脚踢开，面带焦急。“扶柳！”

皇上瞧着她一脸呆滞摸样，也是有些无措。“扶柳，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太子将扶柳拦进怀中，嗓音里，已是带着一丝难忍。“扶柳，你说说话，你哼一声，你眨眨眼，你动一动啊。”

太子又是一声轻喊，话里已是梗咽。苏晓风，猛然起身，身子一蹿，朝着院外略去，呼吸间，不便见了踪影。”

扶柳！扶柳！“太子仍是在轻唤。突然，扶柳在太子怀里，身子，猛然一震。太子一惊，将她身子扶好，紧紧盯在她面上。眼眸一动，扶柳如同惊诈一般，回过神来，双目盯在太子，呢喃一句：“我要是没了武功，是不是就是废人了？”

屋内三人一震。先前他们在院中所说，她果然全都听到。瞧着她无悲无喜的面容之上，云淡风轻，似满不在意。太子心里一疼，若不是他，她又怎会有此无妄之灾，又怎会如这般，容貌尽毁，武功尽失。她那般骄傲的一个人，要如何面对这一切？“扶柳！扶柳！”

轻唤出口，如当日一般，浓情蜜意，可听在扶柳耳中，却是如针扎一般。疼，却不见血迹。青丝滑落，侧眼望着面前面如冠玉的一张脸，轻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还是那桃花面，还是那苏扶柳。只是，多了一片紫色，少了一身不凡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