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来如风，去也如风，不过盏茶功夫，皇上便起身回宫。将皇上送出苏府，一路之上，又惊动了整个苏府。一阵吵杂，将圣驾恭送而出，扶柳神色不郁，转身正要提步，却正好瞧见一双担忧望来的双目。“爹？”

扶柳一愣。“随我到书房。”

苏言低声一语，便转身离去。皇上今日一来，就连尚不闻算计的苏夫人也是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众人眼中都有异色，盯着扶柳。面上一抹恬静，朝着众人安慰一笑，扶柳也不久留，紧随苏言而去。僻静典雅的小院，苏言阔步入了书房，房门一关，两人都是无声。苏言脚步不停，一直踏到书桌之前才是停下，一声叹息出口，身子未回，却是一问：“你可知，爹为何唤你前来？”

扶柳神色不变，轻一点头：“为了那封圣旨，为了皇上的心思。”

闻言，苏言又是一叹，身子一转，踏到一旁书架，从架上正中抽出一只精致檀木盒。回身将木盒置与桌面之上。纵使不开，扶柳也是知晓，这盒中究竟是何物。苏言抬手放在木盒之上，手腕一动，正好将盒打开，扶柳抬手一方，将刚拉开一丝缝隙的木盒又合拢严实。苏言抬眼询问，扶柳轻一摇头。“爹。”

扶柳一声轻唤，一叹：“皇上这圣旨是给你，不是给我。”

皇上从一开始要的，便不是扶柳这个儿媳，而是苏言这个亲家，扶柳一早便知。书房内，又是一声叹息。“爹。”

扶柳拉过苏言大掌，又是一唤：“你是想告诉我，皇上今日来意吧，我知。”

“皇上青天白日前来苏府，一来，是想要警告您，苏府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我们昨夜刚回，他今日便来了。二来，是来瞧瞧我究竟有没有解毒，三来便是……”扶柳一顿，眉头更深几分：“将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臣，都挑拨起来，他故意不加掩饰而来，便是想让那些有些人瞧见，知晓，从而勾起他们对苏府的好奇。”

“皇上已决定了下一步的棋该如何走。”

苏言摇头，又是一叹：“苏府，已是上了船，离了岸，生路不多。”

“如今，苏府的路只有两条。”

扶柳轻一点头。被扶柳握着的大掌一转，苏言一把抓住扶柳手掌，眉头皱如山川，一句沉声：“你的毒，太子的意。”

“爹。”

扶柳将头低垂，一句轻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闻言，苏言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你……”“爹，你藏在心里的话，我知……”不稳的身子，又是一震，衣袖下摆不住颤着。一地无声，房内，只余或轻或重，两道呼吸。良久，直到扶柳站得双腿有些微麻，苏言才将身子稳住，手上一松，大掌却是拍在扶柳肩头：“扶摇温婉，却不识人心险恶，不知，官场算计，晓风虽知，却心性稳定，大而化之，只有你，才是爹放心的，可也只有你，才是爹最担心的。”

两人一阵叙话，扶柳轻步退出书房，转身回自己小院。苏府之生路，扶柳的毒，是其一，毋庸置疑。而苏言会提‘太子之意’，那便是说，扶摇与太子之事，他知。连爹都知晓，他们之间，真的比她想的，还要多吗？扶柳抬手捂胸，指尖磨蹭，心里，五味参杂，不知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