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掳了掳头发突然指尖上一阵疼痛,再一看原是这一路滚落下来以致身上头发上都沾了许多苍耳,这尖尖的小刺扎入他的手指有一点点血意涌出来。宁墨也笑了笑,握着她手的手握得更紧了。知道这人的死性子,安稀北安安静静由着他攥着不放,然后看着他像是打了个胜仗,带着得逞后的微笑再次闭上了眼睛。“宁墨,我们回去吧。”
许久,安稀北看了看自己身上擦破了的衣服说。可是身后却了无声息。扭头去看他,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似乎睡着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安稀北提高了嗓门。依旧没有回应。这次是真的,真的昏过去了!幸好远处的崇明带着人马过来,安稀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挥了挥手和着他们一起将宁墨扶上了马背。或许是一颠一颠,在半道上他居然就醒了过来,撑起半个身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然后抬头,发号施令,“走,咱们回去。”
“不行,得去医院。”
安稀北不理他。“回家。”
“去医院。”
“回家。”
安稀北扯了扯嘴角,“好吧,随便你。”
回到家里,宁墨甚至都没有叫江医生过来,只是掀了一点裤角一瞧,卷起一片红色的鲜血。“你流血了。”
安稀北闭了闭眼,不敢去看他的伤口。宁墨的声音平淡,一如平常,“不就是流些血么?去,把药箱拿过来,帮我清洗包扎一下。”
安稀北垂头听着,呼吸渐沉,“宁墨,对不起,今天的事……”“怎么?流了些血就心痛了?那你要杀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哪一天自己会心痛死?”
“这样也好,我就解脱了。”
安稀北站起来,很多事,有因才有果,或许前世造的孽太多,才会在这一世得到这样的抱应。看她低着头,不说话,宁墨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算了,不要整天把死不死的挂嘴边上。”
末了,他又说,“今天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应该是有人想要陷害你?”
安稀北倒是没有反驳宁墨之意,翻找出药箱,找出清创膏,给宁墨的伤口稍稍清洗了一下又涂上了药膏。“痛,安稀北,你就不能轻点?”
宁墨掀了掀眉,道。“那你还知道痛?我只知道你要的都是别人的心痛。”
安稀北说着这忽然就止了所有的动作,心思恍惚,像是陷入了不堪的回忆里。“那你呢,脾气这么倔,难道你就没有给我心痛么?”
面对他的责问,她身子僵着一直没动,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低头不紧不慢的给他包扎好伤口。然后站起来,身姿有些挺拔,她的身上有一点历经时光沉淀之后的成熟,散发出一点女子身上清清淡淡的香。宁墨的眼睫颤了颤,显出主人心绪起伏的端倪,他突然一伸手将她拉坐在他身上,又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宁墨。”
安稀北身子才动了动,他的话就沉沉的压过来,“别动,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松手的。”
宁墨的声音在耳边上低沉地回响,穿过浮动的尘埃,透过惶惶的轻风,落入她的心上。他絮絮的说着,“小北,我现在是不是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再让你重新爱上我了吗?”
只是明明风很轻,她却觉得风吹在脸生疼生疼的。这人向来意气风发,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耀眼,显露峥嵘之意,唯有这会儿她突然觉得他有些落魄,是为了一个女人的落魄,是源自于心底里的落魄。她轻轻移开话题,“你刚才说什么?今天的事,是有人在陷害我?”
想到今天宁夏看他时的眼神,宁墨叹了口气,“你的那匹马很明显被人动了手脚,目的就是让你出事。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属于宁夏对我的警告。”
说完,他又看着她,“你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妙。”
他的表情里略带阴寒,然而这种阴寒的表情却被他阐述得有些魅人心魄。安稀北礼貌而疏离,“或许把我害死了对你有好处,这个世上就少了一个要杀你的人。”
宁墨没有再说话,只将头搁在她的肩头,然后靠在沙发上,安稀北回头时,看到他呼吸均匀,一张英俊的脸离她咫尺之遥。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阳光从一整面的大幅玻璃幕墙透过来,照着办公室内简约奢华的风格,但办公室的主人却坚毅而冷硬,只不过坐在皮椅上,微微一转,霸气的让对面的人不敢直视。“你说什么?”
宁墨看向进来的罗陈。“检查组的人要见你。”
罗陈笑了笑,将一份资料放在他桌上,“为你从唐城帐上转到祁远的150亿。”
“就这点小事?”
宁墨的嘴角缓缓漾开一点笑意,但很快,又归为平静,“让他们进来吧。”
发电站检查组一共进来三个人,黑色制服,显得深沉稳重。在宁墨办公桌前坐下,似乎有着以三敌一的胜利者姿态。“此次打扰,多有得罪,但我们却不得不来。”
开场白开得还算是圆滑,带头的眼镜说,“我们受唐城的委托,来调查150个亿的资金走向,发向这笔款划入了祁远的帐户。”
宁墨冰冷彻骨的手一紧,脸色不好看,“你们想说什么?说我打劫了这笔钱么?”
“我们只是履行正常手续,总要跑一趟的。”
眼镜眼睛一转,“还请总裁配合,给出相应的证据。”
“也好。”
宁墨看向罗陈,“去把唐城欠我们祁远货款的欠条拿过来。”
几分钟后,一张往来欠条便呈在眼镜面前,宁墨坚毅的下巴一抬,“看清楚了,祁远这是正当得利,符合一切法律手续,至于唐城这150个亿从哪里来的,与我无关,与祁远无关。”
白纸黑字,盖有公章,眼镜拿着一比对,就连公章都是真实的,不由取下眼镜,拿布擦了擦,“你们兄弟还真有趣,你告他作为祁远董事,私自挪用公司款项,至今未归,而他却告你骗取他郁丰公司帐上150亿资金。”
“检查官,你们难道是以有不有趣来衡量一件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