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啧了啧嘴。 这伙人,有组织有计划,有备而来。要么是确实有天大的冤情,要么就是极其专业的医闹碰瓷儿团队。 此刻的凌铮,脸色沉得很深,但是依旧好言相劝,希望能把这群疯狂的闹事者稳下来。 “大家不要冲动,如果是院方的责任,我们一定……” “你个小白脸少说废话!你算哪根葱!”
人群里有人骂道。 “这是我们凌院长!”
旁边那位医生吼起来,“我是主刀医生,心脏手术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尸检也做了,你们还要怎样?”
“我们要怎样?解剖时说心脏里有栓塞,你们怎么解释?就是你们医院把人给治死的!你们必须赔钱!”
“如果你们不认可,可以申请再次尸检……”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放屁!敢情不是你家老人是吧?没事剌着玩儿呢?”
人群里有人骂开了。 “就是你们这帮庸医害人!不赔一千万,就让你们关门停业!”
“不给钱,就揍他们这些王八蛋!”
这伙人群情激愤,越说火越大。为首的那个染着黄毛的中年男人嚎叫着一把揪住了凌铮的衣领,大手攥起拳头就挥了过来。 苏燃有点看不下去了。虽说她对凌铮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是有事说事,打人终归不对。 一眨眼的工夫,她一扬手,把握着的手机狠狠地丢了过去。手机带着一阵风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黄毛的手腕上。 “哎哟——” 他的拳头在距离凌铮一厘米的距离处骤然停了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捂着被砸到的手腕,原地蹦了起来。 “谁特么……” 他的话还没骂出口,苏燃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借过,谢谢!”
她不慌不忙地挤进人群,俯身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看了看屏幕,没有悬念,碎成了一道一道。 苏燃耸了耸肩,吹了吹上面的尘土,有点无奈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被砸肿了手腕的黄毛横眉立目地吼道:“死丫头,你用手机扔老子?”
苏燃撇了撇嘴,一脸不耐地说:“大概是没拿稳。”
“你特么胡说八道!”
黄毛更生气了,“你当我傻呢!”
苏燃轻嗤了一声,说:“不是吗?那还问!”
黄毛此刻头顶冒火,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故意出来搅局的是吧?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说着话,一抬手就要推搡苏燃的肩膀。 苏燃的右肩稍稍往后一闪,动作极轻巧。黄毛的手掌推空。 她借势闪身在他探过来的一侧肩膀上一拍,黄毛高壮的身体立刻失重,一个趔趄向前栽到,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当凌铮看清来者竟然是苏燃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他赶紧去拉苏燃,冷声说:“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离开!”
苏燃一甩胳膊,轻而易举地甩开了凌铮的手。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叫起来:“你谁啊?哎你们医院没人了是吗,让个毛丫头出来平事?”
苏燃的狐目微微沉了沉,迅速地锁定了喊话的人,随即眯了眯眸,丢去两道能杀人的阴狠目光。 喊话的人无故感觉心头一颤,马上闭了嘴。 “谈事情就好好谈,别动手。”
苏燃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往人群后面走,“你们继续聊,我去看看死者。”
这句波澜不惊的话一出口,立刻惊呆了所有人。 她要去看看死者?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敢去看一具尸体? 不管是凌铮他们还是医闹那边的人,此刻都被这个小丫头漫不经心的话给惊着了,竟没人阻拦。纷纷保持着原状一动不动,只有视线随着苏燃挪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苏燃不慌不忙地走到那口大黑棺材跟前,蹲下身,伸手在尸体胸前按了按,皱皱眉头,又往尸体脑后摸了摸。 没有人察觉,她手指间两根极细的银针一进一出。 片刻之后,她缓缓站起来,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 这时候,闹事的那伙人不干了,叫嚷起来:“哎,谁让你动我三姨姥姥尸体的?”
“对对,你碰我三姑到底居心何在?”
苏燃冷哼了一声,说:“你们闭嘴。想讹钱得有依据。胡搅蛮缠,讨不到便宜!”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戾和威压。 人群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苏燃的视线扫过闹事的那伙人,掷地有声地说:“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老太太的真正死因,并不在心脏。”
“什么?”
这句话又使得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凌铮眉头紧锁,靠近了一步,在苏燃耳边低语:“你发什么疯!看不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出去!”
苏燃眉角一扬,瞟了瞟凌铮,轻哼了一声,完全不搭理。 她清了清嗓子,说:“虽然死者刚刚接受过心脏手术,但是手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她的心脏除了正常的衰老,现在基本是健康的。她的死因,出在脑部。”
“死者脑部有严重的病变,血管中已经形成了严重的血栓。顺着血管流经心脏的时候,恰巧被阻塞。”
“所以,你们把她的死归咎于医生的手术事故,是无理取闹!”
苏燃侃侃而谈,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句句直击人心。 听到苏燃这番话,凌铮心头猛地一震,扶了扶眼镜,脑子飞速旋转。 所谓一叶障目,他们之前一直专注于死者的心脏手术,排查手术的各个环节,比对手术的每项资料,就连尸检也是围绕着死者心脏功能进行的。 苏燃的话正像一只小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豁然开朗。 “什么?”
人群里一个上了点年岁的男人说,“你说我三表姐脑袋里有老病根吗?”
他说着,视线看向了刚刚被扶起来、还在晕头转向的黄毛。 “表侄儿,你说说,你妈她有这个病根吗?”
人们纷纷问道。 黄毛本来就眼冒金星,一听周围人你一嘴他一嘴地问,有点慌。 “我,我特么哪儿知道?我都三年没回家了我!”
苏燃微微摇头,满脸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