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还不死心,还在惦记合同的事情。 厉夜霆不动声色,若无其事。 又几口茶下肚,他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他的头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越疼越厉害。紧接着眼前的景物有些变形,周围人的说笑声也变得瓮声瓮气,听不真切。 他皱起了眉头。 这并不是他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就在这时候,一旁不远处的胖李好像伺机已久一般,又走了过来,把那份合同轻轻推到厉夜霆眼前。 “厉总,您看这合同,不如我们现在就签了吧?”
他笑眯眯地说着,声音在厉夜霆耳边变得朦胧扭曲,好像留声机里出现了坏道。 说着,胖李递过了一支钢笔。 此刻,厉夜霆的身体越来越难受,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嘈杂而诡异。 “不如我们现在就签了吧……”这句话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感觉脑袋好像要炸开了,神智即将崩溃。 监控镜头前的厉夜彬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微微眯眸,嘴里不自知地念叨着:“签字,快签字!”
然而厉夜霆终究没有接过那支笔。 在商界的角斗场厮杀多年,他清楚,自己是中了别人的毒。 他努力压制着面上的风云变幻,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冷静。给许安使了个眼色。 许安也发现了自己主子不对劲,极其默契地站起来说:“李总,刚接到电话,公司有点急事,厉总得先走一步。”
“哎厉总,您先把合同……”胖李着急了。 但是不等他说完,许安已经了推开包间的大门,扶着厉夜霆走了出去。 监控镜头后面的厉夜彬看到这一幕,“啪”地一下子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杯子应声碎裂。 “没用的废物!蠢货!怎么又让他跑了!”
他咆哮起来,一拳砸在了屏幕上。 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毒性发作奇快奇猛。厉夜霆感觉脚下的步子已经快要稳不住了,硬撑着走出了包间。 许安扶着厉夜霆朝停车场走去,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冷,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三爷,你怎么样,能不能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给苏燃……打电话……”他颤着手把手机掏出来。由于手抖得厉害,按键都成问题,他把手机递给了许安。 苏燃? 许安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医院,要给那丫头打电话? 但厉夜霆心里清楚。 下毒者绝对是个高手,这种毒肯定不是常见的毒物,必然十分隐蔽,即使去医院短时间内也查不清楚。况且,他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苏燃的针法出神入化,也许会有办法帮他把身体里的药物驱散。 许安不敢怠慢,赶紧从通讯录里找到苏燃电话,拨了过去。 苏燃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端坐在桌子前,一勺一勺地挖着蛋糕往嘴里送。 嗯,果然跟一般的蛋糕不一样。 实在是好吃。 她一口接一口,不知不觉间,一整个蛋糕已经被她吃掉了大半。一张小脸上漾起了化不开的笑容。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看看屏幕,是厉夜霆打来的。 她不自知地勾了勾唇角,接通电话,破例地主动出声:“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喘息,紧接着,是厉夜霆虚弱无力的声音。 “苏燃,我被人下了毒……” 一听这话,苏燃手里精致的小勺子停在了半空中。 “哈?”
她有些错愕。 昨天他还说她蠢,没有防范意识。 这打脸简直来得猝不及防。 现在她特别想问问,他俩的大脑表面,谁更光滑? 接着,就听厉夜霆又说:“……你的针,可以解吗?”
苏燃放下手里的小勺,微微蹙眉想了想,刚刚吃了人家那么好吃的蛋糕,如果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似乎不太仗义。 “我没试过,不过关于解毒,老师当初倒是提过一句。你要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倒是可以给你试一下。”
厉夜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两腮一阵狂跳,点点头说:“好。我去接你。”
“不用,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仅仅过了七分钟,夜幕中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卷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至,随着一声巨大的刹车声,地上被拖出了两道白痕,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豪华布加迪跟前。 从凌家别墅开到市中心,苏燃仅仅用了七分钟。 许安开门下车,把苏燃接到厉夜霆车上。 “苏小姐,有劳你了。”
一贯嘻嘻哈哈的许助理此刻也严肃了起来,看起来,厉夜霆的情况不容乐观。 苏燃点了点头。 厉夜霆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前后排之间的隔板升了起来。 车厢里的光线很柔和,苏燃发现厉此刻的夜霆,脸色惨白,唇色很淡,额角鼻尖都是细汗,极度虚弱。配上精致俊逸的五官,倒有点病娇的美感。 他紧紧地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没有丝毫凌戾和攻击性,竟有些令人心疼。 苏燃抿了抿唇瓣,说:“把上衣解开。”
厉夜霆紧蹙着的眉心又微微一拧,随即颤着手指去解衬衣的一排扣子。 他的指尖在扣子与扣眼之间摸索着,不断滑脱。 苏燃皱起了眉头,伸手去帮他。 她的手指柔软,细腻,微凉,不可避免地触到了他的皮肤。 这个小小的举动给厉夜霆带来了一阵难以抑制的震颤,喘息声越加急促。 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他努力克制,但是感觉整个人马上就要被撕碎了。 “你快点!”
他咬着牙,狠狠地挤出三个字。 苏燃捻出了两根铀离子针,犹豫了一下,然后刺进了他结实的小腹上灵阙和神枢两个结点。 铀离子针传导回来的电磁信号很强烈,他身体里的药物毒素确实很猛。 她将针尖前端的铀离子释放出去,将他血液里的毒素快速分解,电离,蒸发。 几分钟之后,厉夜霆感觉身体里的痛苦真的缓解了不少,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又过了十来分钟,燥热慢慢消散,四肢恢复了力量,脸色也随之缓和了。 他把头靠在座椅靠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燃收回银针,用手背抹了抹额角上的汗珠,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顾上偷眼瞟了瞟他裸露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