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唇角叼着一根纤细的坤烟,堪堪悬着,微微仰头盯着逐渐暗下来的天幕出神。 远远地,凌泽就看出他的脸色很不好。 车子缓缓开到近前,凌泽停稳,开门下车。 “毕骄,出什么事了?”
他有些担心地问。 毕骄摇摇头,把唇角的烟抽了出来,说:“没事。心情不好。”
凌泽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 坐进车里,凌泽又问:“好端端的,怎么心情不好了?”
毕骄把头靠在椅背上,眸子里没什么神采。 “午睡时,梦到燃了。”
他颜色浅淡的唇微微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凌泽明白了,他心里的情伤又复发了。 虽说知道苏燃注定是别人的老婆以后,毕骄慢慢放下了。但是曾经的感情就像旧伤疤一样,逢着阴天下雨,就会痛上一阵子。 要把曾经深爱的人从心底彻底戒掉,必然要经过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更何况对于毕骄这样心思极其细腻敏感,又他说不出道不出只能窝在心里的人。 凌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一个梦而已。别想它了。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毕骄摇摇头,说:“没胃口。”
凌泽想了想说:“那不如,我们去海边看落日好不好?”
毕骄想了想,倒是没反对。 凌泽把车子开到了一片沙质最细最软的海滩,停下了车。 站在海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凌泽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毕骄,咱们把鞋脱了,光着脚去踩一踩,好不好?很解压的!”
毕骄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大男人光着脚,在海滩上散步。 此刻,落日洒下金红的余晖,给海面镀上了一层绮丽的暗红色光晕。 两人走到岸边,坐在沙滩上,目送残阳缓缓地落下了海平面。 “毕骄,你看,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看一看大海。你就会发现,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比起大海来,太过渺小。”
“所以我们的那些所谓的喜怒哀乐,就更加微不足道。这么一想,是不是开心一点了?”
毕骄扭过头盯着凌泽的脸,落日的柔光笼在他那张清隽英朗的脸上,看上去既温柔又俊挺。 他摇摇头:“没有。”
凌泽:“……” 看到凌泽抓了抓头发,有点发愁的样子,毕骄笑了起来。 “逗你的。好些了。”
他说道。 凌泽的目光落在毕骄妖冶迷人的脸上,微微愣怔。 这个病娇大魔头竟然也会开玩笑啊! 凌泽不自知地也跟着笑了。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海风一阵紧似一阵,带来了深秋微微的寒意。 凌泽注意到,毕骄只穿了衬衣,并没有穿外套。 领口的两颗扣子还敞着,露出了一截精致迷人的锁骨。 凌泽的视线扫了一下,又赶紧收回。 “把领口系好,别钻进风去。”
凌泽说道。 毕骄无所谓地摇摇头。 凌泽撇了撇嘴,扭过身,帮他把两颗扣子轻轻系好了。 他又脱下自己的风衣递给他,说:“晚上海边的风硬,披上点。”
毕骄摆了摆手:“不冷。”
随着话音,被吸进去的冷空气呛得咳嗽了两声。 凌泽赶紧把风衣给他披在了肩上,拢了拢。 “听话,你身子弱,当心着凉!”
说着话,往毕骄这边挪了挪。好像靠得近些,可以帮他取暖一般。 两人坐在沙滩上,一边听着海水呼啸,看着墨色的波浪起起伏伏,一边随意地聊着。 聊理想人生,聊童年趣事,聊烹饪技法,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当然,基本上都是凌泽在说,毕骄大多数时候只是在听。 不过看得出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或者笑一下。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毕骄,我们回去吧。深秋了,夜里露水重。”
凌泽说道。 毕骄点了点头。 凌泽站起来,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两人开车往回走。 深夜,大街上很空旷。 “哎,跟你说个事儿。我接到了珐国皇家烹饪学院的邀请函,他们邀请我过去交流学习。”
毕骄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去多久?”
凌泽回答:“为期三个月。”
毕骄侧过头,幽蓝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微微蹙了下眉,说:“这么久?”
凌泽微微笑了笑,说:“哎,我没有经你允许,就把你的简历和资料发给了对方。”
“他们对你很感兴趣,说甜品师版块的名额还有一个空缺,如果你愿意,他们可以发邀请函给你。”
凌泽说得兴致勃勃:“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毕骄好看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微微点了点头说:“好。”
凌泽笑了,俊朗的脸上一片明媚。 就在这时候,前方空旷的路口,突然窜出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学生。 此刻,交通信号灯已经变成了夜间的黄色自动闪烁模式。 这个学生突然横穿路面,根本没有注意到凌泽的汽车驶过来。 凌泽见情况不好,急忙踩刹车,但是距离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司机来说,遇到危险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本能地都会往右打方向。 但是凌泽没有。 似乎是出于下意识,他把方向盘往左边打满了。 汽车呼啸着往左侧冲了出去,撞上了隔离带,然后又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冲到了对面车道上。 直到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周围平静了下来。 当毕骄睁开眼睛的时候,头嗡嗡地响个不停,天旋地转。 经过几秒钟的愣怔,他才意识到出了严重的车祸。 赶紧看向身旁驾驶室里的凌泽。 此刻的凌泽已经昏迷,不省人事。血从头上的伤口里不断地涌下来,模糊了那张英俊又惨白的脸。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汽车前挡风玻璃被撞碎,一块三角形的锋利玻璃直杵杵地插进了凌泽的心脏部位。 他白色衬衣左胸的位置,已经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凌泽!凌泽……”毕骄抓住他的肩膀,惊恐地叫了起来。 但是对方丝毫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