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郁郁寡欢,再也笑不出来,不顾一切一个人搬回以前我和宵墨的家,开始隔绝了外界的交流。每天就坐在大厅里,时时刻刻的想起和宵墨的每一分每一刻,想到深处,又暗自落泪。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人心竟然这样脆弱。单单是少了个心爱之人,却像是少了一颗心,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凌衫找到了我,他质问我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了。我苦笑了苦笑:“笑笑和他外公在一起挺好的,又有你们这些人照顾,我很称心如意。”
他又问:“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回答他:“不是挺好的吗?在这里吃好喝好睡好,孩子处在他爸爸生活过的地方,潜移默化胎教也很好。”
我从来不知道我也可以把浑浑噩噩说得这么正大光明,凌衫一向不和我怄气,也知道我现在脾气有些倔,没有再说什么,隔了半天出去买了一些吃得用的给我送来。凌衫始终没能说服我离开这儿,王蕲远却也来了。他脸上似乎有些欣喜,大概见我终于为宵墨伤情了吧。“太太不要太难过了。”
他从来就不改称呼,他永远认为我和宵墨没有离婚。以前我想着让他改掉称呼,可现在再听他喊太太,我竟然是带了一丝的满足,这就像是我和宵墨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我正要问他来干什么,他已经掏出了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琥珀钻戒是五年前boss打算在你生日的时候让我交给太太的,后来发生了很多意外导致太太和boss分离,boss依然保留这枚戒指。本想太太和顾裕辰在一起便没有把这个戒指拿出来让你分心,但是现在……应该可以物归原主了。”
我打开盒子,上面的钻色刺着我的眼,想着和他误会的这些年,泪水又流了下来。再后来的几天,我一个人在书房看书,听到楼下有人按门铃。孕妇心情总是不好的,尤其此刻怀着孩子总是孕吐,到了该发脾气的时候。本想着又是王蕲远还是谁来叨扰,觉得有些烦躁。谁知道下楼开了门,是裕辰。自从那天从他家离开到现在也有一段日子,他这么久没来见我,我也能预想到他这阵子也是如何的痛苦。不然,他的神情不会疲倦,不然,他看着我不会欲言又止。我自顾伤神了很久,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满满的亏欠。裕辰笑了,他淡淡的说:“我仍然愿意做笑笑的干爸,也愿意做你肚子里孩子的干爸。”
但他又说:“我大概不能和你结婚了,我整个心都是你的,你的心却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不能强求你和我在一起”。我望着这个三番两次救我,不论何时都对我好都站在我身边的人,苦涩的说不出话来,泪水哗哗的就漫上了眼。他总是这样,从来不对我抱怨,从来不对我强求,不会逼我,永远只考虑我的感受。可是裕辰,如果你能够有一点点的缺点,哪怕是坏脾气的骂我一声也好啊,那样我会好过一些啊。始终是我辜负了裕辰,始终是我对不起他。可我却再无勇气去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也无法说服自己来爱他。我说,裕辰,如果心有两颗,另一颗心肯定满满的都是你。这一话,相当不负责,相当白眼狼。可我也,只有这句话来回复他。裕辰最终是拿了纸巾帮我擦眼泪,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距离的抱了我一下。“照顾好自己,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我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关上房门继续凄惨的自我封锁。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小乔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她语气颇为激动:“芸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东方宵墨没有死!他失忆了!被水流冲到在T市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离T市不远!”
我听得炸炸,以为她是安慰我,直到小乔发了张照片给我,相片上的人一身清闲的靠在树干上,虽然皮肤变得有些黑,但那脸孔分明就是宵墨!我连忙着急的跑出门,几次胯下台阶险些摔倒,扶着快要蹦出的心脏出门。裕辰已经开了车在门口等着我,他说,我听你那个朋友说了,我们快点过去吧,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着急。小乔又打着电话给我说缘由,据说是她一个同事去郊外找拍摄材料,发现一个小山村里竟然有一个俊美的大帅哥。且那个大帅哥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不怎么爱讲话。小乔的同事又询问了周边的村民,那些村民说是前阵子是在河边救起来的,因为山村比较偏不发达也没人想着去报警,他这才迷糊的在那村子里待着。小乔还说,阿熙你要小心,救他起来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听我同事说,瞧着两人在一起的亲密劲,估计小姑娘是看上你家男人了。我冷冷哼哼,既激动高兴又有些生气迷茫。裕辰说,芸熙,你是在生气吗?别太激动,不会是你朋友说的那样的。车子开了差不多五六个小时才到了那所谓的村庄,裕辰扶着我,生怕我太激动摔着。直至到了救宵墨起来的那户人家那里,那户人家的老人说宵墨和自家女儿在村尾打水。老人大概是看我来势汹汹,警惕的问了句我是谁,我强忍着让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生气的,硬是说不出话来,顾辰却替我答了一句,他老婆。我至始至终的知道,裕辰是死心塌地的为了我好。赶着往村尾走过去,不乏看到一口一米宽的老井,再看着周边没人。我四下着急张望,裕辰指了个不远处的方向,我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右绿草环绕的一颗大榕树下,一男一女正躺在草地上面,可真是惬意。“去吧。”
裕辰推着我的背,让我一个人往前走,我止不住的心跳和颤动,缓缓踩着硬步过去,走至这一男一女旁边。当看到紧紧抿着唇,眼睛正出神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的宵墨时。我几乎才是放了心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俯下身来看他。他大概没有想到他眼里的天空会突然出现一张脸孔,先是诧异的闪了下眼神,而后正正经经的坐了起来。他旁边那个所谓爱慕着他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警惕的企图缩在他怀里,弱弱的问:“你是谁?”
我闷闷的冷笑,朝宵墨伸出手,“你要不要站起来谈话?”
宵墨的眼睛明灭了下,听话的推开那个小姑娘,然后搭着我的手站起来,问:“你是……”我再冷冷笑了一下,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甩了他一巴掌:“有想起来我是谁吗?”
哎哟,手真疼。我这虽然怒气冲冲,却也问得心里害怕,只在看到他迟疑的那一秒钟,我心里绝望了。索性这绝望也只维持了一秒,宵墨忽然一滞,眼睛睁大了些,喃喃而肯定的回答了一句:“有。”
我笑了,又打了他一巴掌。“有家人吗?”
“有。”
“有父母吗?”
“有。”
“有老婆吗?”
“有。”
“有女儿吗?”
“有。”
“有家业吗?”
“有。”
“有活着吗?”
“有。”
每问一句,我是毫不客气的甩他一巴掌,旁边的小姑娘小手缩成拳放在嘴边吓得脸色惨白,害怕的后退了几下。宵墨终于开口主动的回应我:“芸熙,你现在怎么……有些凶。”
“我努力做个文静的人,是因为我撒野起来我自己都怕!”
我大声的吼了一下,吼完力气也像是被抽走,这几日想他念他的苦伴随着热泪留下来。我大口喘着气,酸着鼻子:“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你不知道我会难过?不知道我会痛苦?我守在我们的家里,日日伤神,我甚至想着干脆不要活了!可你却明明活着还不回来!让我煎熬这么久!”
“别哭。”
宵墨沉沉的笑了一下,一把将我扯向他的方向,我重心不稳低呼一声之时,他已经将我抵在旁边的树干上,轻柔的抹着我脸颊上的泪。我听到我们心跳的声音,也听到风刮过草地的声音,最后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芸熙,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抬起左手无名指上前阵子王蕲远送来给我的那个琥珀钻戒,它在灿烂的阳光下相互映衬的闪了一下。“你觉得呢?”
宵墨莞莞一笑,俯身要亲下来。我抵住他:“等一下。”
“怎么?”
“陪我去爱情海,然后买条狗,我要溜溜。”
“现在?”
“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