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八万里,地广人稀,百姓爽朗热情,原本也是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现如今,却已是一片狼藉,百姓因为水灾流离失所,痛哭和哀嚎声环绕在北岭的上空,缠绕在每一个角落。沈牧童三人慢慢走在北岭的路上,看到躺在路边乞讨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虽然他们面容不同,但眼眸中空洞一片,充斥着浓烈的绝望。眼看着北岭城门近在眼前,乞丐的数量越来越多,夏侯温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速,沈牧童和北冥寒相视一眼,快步的跟了上去。百年来世世代代,北岭都是镇守最为严密的边境之地,如今城门竟大门敞开,无人看守。可想而知,北岭现今危难的情况,自身难保的情况,又如何威慑他人。夏侯温眼中划过一抹深切的痛色,慢慢的走了进去。入目的是一天宽敞的街道,街道旁的店铺房屋只剩下断壁残垣,墙壁精致的花纹依稀可见过去的繁华。可是现在,乞丐衣不遮体,满街哀嚎因绕每个角落。“北岭之灾竟如此严重。”
夏侯温自小生活在皇宫,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百姓之苦,惨不忍睹。他心痛的叹了一句,北冥寒语气冰冷:“天灾不可避免,一旦遇到,哪能是百姓的血肉之躯可抵挡的。”
沈牧童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心里百感交集。京都和北岭相差千万里,没想到处境更是天差地别。沈牧童轻声说道:“殿下,公公,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北岭如今情况不明,沈牧童身为两人的下属,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让两人,特别是夏侯温落到危险之中。没想到夏侯温却反对,“不用,三个人在一起,要比你单独出去探路安全。”
沈牧童一想也有道理,便和北冥寒一左一右护在夏侯温身旁。他们一直往前走,街边的乞丐只增不少,见到他们三人,只是偶尔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一下他们,便虚弱的躺在了地上。而这时,突然前面用一把帮人涌在一起,吵吵嚷嚷的说些什么。三人走近一听,脸色突变。“咱们北岭在这里帮皇帝老儿驻守了多少年边境,可如今皇帝老儿对咱们不管不顾,咱们用得着在为他卖命吗?!”
“大哥说的对!不为狗皇帝卖命!不为狗朝廷卖命!”
“咱们现在没粮没人,朝廷就分了几十旦米有什么用!派了个狗官啥事不管,就知道整日和那群贼人吃香喝辣,咱们的名在他们眼里一文钱都不值!”
……三人听着脸色都是极其的难看,沈牧童想上前争辩,却被北冥寒制止了,三人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人群,继续向前走去。沈牧童怒火中烧,不满的说道:“北岭竟然对朝廷如此不满,如果不管只怕会酿下大祸!”
“现在不合适与他们产生纠纷,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北冥寒脸色难看,思路却很清醒。“北冥说的对,咱们先要做的是弄明白百姓口中说的事情。”
夏侯温点了点头,眼神冰冷环视着周围可怜的百姓,愤怒的人群,拳头紧握:“朝廷分明下放了粮食五千旦,为何到了北岭竟然只有几十旦米?钦差大人又为何对百姓不闻不问?”
一行人大概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三人快步向前走去,发现一大群的灾民疯狂的涌在一个车前,似乎正在抢着什么。夏侯温脸色突的一变,大步走了过去,瞳孔紧缩,周身的气息更为的冰冷,眼神中却又透着几分悲哀。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百姓挤在一辆木架子车前,抢着车上的馒头。馒头袋子不大,没一会就被抢的所剩无几。抢到的人欢天喜地的抱着馒头,跑向了自己的家人或者角落里,吃了起来。而没抢到的人有的面带绝望,有的面目狰狞的看着抢到的人,想要去抢回来。为了几个馒头,甚至已经有好多人扭打在了一起。“是我的,这是我的,快点还给我!我要馒头!”
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女人紧紧握着手里的馒头用力的嘶吼着,可旁边体格精壮的男人却一脚把女人踹开,把馒头夺了过来,“谁抢到就是谁的,现在这馒头是我的了,有本事你就再抢回去。”
女人一看就是几日没吃过饭,怎么打得过男人,只能绝望的垂泪乞求,可男人却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周围的人也是一脸麻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沈牧童看到这样的场景,和记忆深处的回忆仿佛重合,让她一瞬间异常愤怒。她紧握手里的剑,想冲过去砍死那个恃强凌弱的男人,手腕却被一把拽住。沈牧童回望,发现北冥寒神色莫测的看着自己。“你——”北冥寒冷声道:“不要冲动。”
沈牧童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理智却慢慢回来了。而这时,突然有人注意到了三人,见三人衣着干净,面容俊美,身后更是背着一个大包裹,麻木的眼睛中爆射出贪婪又凶狠的光芒,可是看到三人手上握着的铁剑,又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走!”
北冥寒脸色紧绷,冷喝一声。三人便毫不犹豫的快步离开,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北岭的县衙门口。县衙大门聚集着很多灾民,可县衙却紧紧关着大门。夏侯温脸色被气的铁青,百姓官,百姓官,如今竟然视百姓为无物。他上前拉住一个中年女人,轻声问道:“大姐,请问这县衙怎么关着门啊?”
“早就关了,原来的县令早就不管事了,平日就知道搜刮百姓,天灾来了,他就跑了,现在朝廷新派了一个官,可没想到这个狗官竟然连县衙都不开了,整日和北岭的有钱人在府里寻欢作乐,不管我们的死活……”说着说着,女人一脸悲切的痛哭了起来。夏侯温闻言,心中更痛,喃喃道:“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