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母后。”

许久之后，七公主仿若是释然了一般瞧着自己已经苍老了许多的母后：“母后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那么多年来，女儿从来没有成为过母后的骄傲，在宫中也多是惹是生非，没有公主原本应有的贤良淑德的品行，反而是嚣张跋扈引人生厌，其实母后也无需一直执着在女儿身上，你还有小八……”“小七，他终究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哪里又比得上你是母后真正的血脉呢？”

皇后当真想骂七公主一顿，可是又瞧着她此刻枯败没有一丝生机的模样，当真是不忍心讲那些话语，于是又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就算是你不愿意出去，可能不能答应母后，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忘掉，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母后何必一直自欺欺人？我自己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她偏过脸去，“我此刻不想见人了，母后还是赶快回到自己宫中去吧，无事也不用再来瞧我，已经成为了宫中和全天下的笑柄这是我左右不了的，可是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蜷缩在一个小角落，却是我自己能够做到的。”

从她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冷，一次一次的击打在皇后的心上，叫她脸上苦笑更甚，可到底也明白此刻不是继续逼着七公主的好时机，何况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和另外一个人脱不了干系……她想起那人，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就像腊月里的寒冰一般，叫人不过感受着就控制不住的打上颤抖。“既如此，那你这些日子就待在宫中好好休养，母后过些时日再来瞧你。”

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低头松开了抓着她袖子的手。御书房皇后手中捏着皇帝刚刚签发下来的奏折，她瞧这上面写着的字，胸口处的怒火翻腾，却又是直直的抬起眼来看着手里拿着朱砂笔，神色一片淡漠的皇帝：“这些言官如此辱骂我南朝的嫡公主，皇上就未有一丝生气，反而是镇定自若地写下了阅字，莫非身为人父，你对女儿就没有一丝的怜惜之情，眼睁睁的瞧着这些人辱骂于她？”

“那你倒是说说，这上面说的哪一句不是你那个宝贝女儿干出来的？”

皇帝不耐烦地看着模样已然是有几分癫狂的皇后：“那日百花宴上的事已然是满朝皆知，此刻南朝上下都把你女儿的事情当成笑柄，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说，朕这个为人父的，要如何待这个名声已经完全毁了的女儿？”

“可这件事，明明小七就是被人算计的，皇上你为何不愿意花些心思下去调查，反而是直接就杀了林纾，连他的辩解都不愿意听上一两句？”

皇后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个九五至尊，看着他眼底的冷漠和不耐烦，看着他捏紧了笔杆的手，还有那旁边堆着的一沓全部都是让他惩治自己女儿的奏折。心中的悲痛一寸寸的加深，失望也是越积越多：“皇上为何直接就把小七关了起来不让她再出宫门一步？今日臣妾想办法去瞧了她一面，我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此刻就那般可怜的坐在床边，皇上怎么不去瞧瞧，不去瞧瞧自己女儿的可怜，反而是在意那些言官的舌头，将他们的话为金科玉律呢？”

“为君者，何时能只听一家之言？况且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当朝国母，更是不能把所有的目光全部都投在自己女儿身上，你为何不想想，小七就是被你宠坏了，所以才会在别人的算计之下发生这桩事。”

到底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即使是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可也还有些情分在。皇帝语气缓和了几分：“皇后，小七的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朕让她待在自己的宫殿中反省，但也并非是朕就不喜欢这个女儿了，要知道小七的性子太过乖张，本就该花些时日好好磨练磨练，你与朕，之前那班纵容于她，此刻也该叫她收收性子了。”

“可是皇上……”皇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皇帝却没有了讲话的兴致，他摆了摆手说道：“若是你当真想要朕解除小七的禁足令，那么朕可以明确的同你讲，不可能，况且你若是真的想要个女儿养在身边，便把明淳从孟才人身边带走，她自幼就和小七一样跟在你身边，你和孟才人又是闺中密友，想必明淳对你来讲，就和小七差不多。”

“怎么能差不多？”

皇后知道皇帝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是却没料到这样的话能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明淳对于自己来讲的确是和小七一般的存在，可毕竟不是自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二者哪里又有可比性？她心中对皇帝越来越失望，果真这天底下的男子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皇帝为了他的天下苍生和江山社稷，就可以把自己的女儿撇在一边。其目的就是维护那可笑的名誉与尊严，不过也是，他有那么多的儿女，就算是小七不在了，身前尚且也有女儿尽孝，哪里会同自己一般，只有一个小七？闭上双眼，努力的叫自个儿的情绪不过分外露，她恭敬的往后退了几步，大红色的凤袍不知在何处被勾掉了几次金线，可即使是如此，那凤袍也半分威严不减。“既然臣妾与皇上此事商量不通，那臣妾也就告退不打扰皇上继续处理政务。”

说罢，行完礼之后绕过屏风直接离开。北冥寒见皇后走了，这才从里间走出来，他的手里抱着一沓还未批阅的奏折。放在御桌上，皇帝淡淡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也觉得朕这个父亲做的太过冷血？”

“皇上说笑了。”

北冥寒勾唇浅笑，“七公主的事情影响甚大，不仅牵扯的是皇室的颜面，还有与世家贵族之间的关系，一个处理不好，皇族便难以与世家大族联姻，那些簪缨世家自命清高，守的便是文人的迂腐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