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男人低落和难过的声音在整个牢房里面回响。沈牧童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盯着他，“不敢说？这里没有人看着你。”

不敢说，不是不能说，就证明他在害怕什么东西？可是这里是审刑司的牢房，长生也不在他的面前，还能有什么可以怕的？“我可以和你保证，这里没有别人。”

皱着眉头，她沉声说道。可是男人微微抬眸，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露出了一个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沈牧童看得心里发毛，脚下的步子微微往后退了退，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面前坐在床上的男人，一条腿随意地曲起，另外一条腿搭在了床边，上半身颓废的耷拉着，仿佛没有力气一般。更别说此时正在开口大笑，不提她的耳边，就连整个地牢，都是他的笑声。有被吵醒的犯人，直接怒了，“狗娘养的，笑什么笑？！这大晚上的，要发疯也别吵到我们！”

“就是，直接去撞墙算了，死的快！”

骂骂咧咧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牢房，而男人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大笑着。她也非常有耐心，男人笑了多久，她就在一边听了多久，甚至还找了个板凳坐下来，撑着脑袋静静地听着。两刻钟后，男人终于笑累了，嘶哑着嗓子说道:“我不会说的，你离开吧。”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平常别的人看到自己这样发疯，肯定就会离开的，怎么她还在这里守着？沈牧童鼓掌，站起来，侧头对着外面的人说道，“去，给他倒点水。”

外面听到动静过来的狱卒同样在外面听了一刻钟，只是一直想要进去，却没有进去，当下一听吩咐，“是。”

男人:“……”水很快就来了，沈牧童接了过去，走近床边，递了过去，“喝点吧，润润嗓子，毕竟笑了那么久，肯定很累。”

她原本是真的觉得这个男人疯了，结果她正打算离开，明天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男人在用余光打量自己。心里瞬间就笑出了声，那个时候，她觉得男人的脑子是真的有问题了。“你想要我走？”

她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这人对这种有趣的事情，最喜欢了，喝完了就继续笑。”

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感情的笑容，威胁道:“想必你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外面的那些刑具，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惹了我不开心会是什么下场的。”

外面的刑具上面都是猪血，假的。原本的审刑司上面的可能是真的血，但是这里的人都去了玄铁司之后，有人过来打扫了一遍，上面的成年污垢都没有了。他们为了吓人一点，就弄了点猪血啥的在上面，每个进来的人一看都被吓得不行。当然了，男人也被吓到了，“我笑。”

紧接着，整个地牢又响起了笑声，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声有些勉强。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三次，男人喝了水又笑，笑了又喝水。“笑吧，再来一次，整个地牢的人都可以睡着了。”

说着，她还打了个哈欠。毕竟，这男人不知道吃的什么，竟然每次都可以笑上一刻钟多。也是个傻的，实在不行，随便笑笑不就行了。她问道:“还不打算说？”

这回男人已经变得有些狼狈了，“我说。”

声音就像是被锯子锯过一般，嘴唇发干，眼皮耷拉着，“他确实抓了我的儿子，威胁我帮他忙。”

“至于帮的什么忙，我相信大人肯定能够猜到。”

沈牧童又打了个哈欠，“嗯，我已经猜到了，继续。”

男人说:“他就是想要进审刑司，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突然到城东的，而且还是那一条街混混的头子。”

“有的混混并不服气，所以想要打回来，但是每次都被他给教训了，久而久之，那条街的混混都变得老实了。”

女人坐在矮凳上，一双闪烁着星星的眸子有些困倦的耷拉着，“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

她确实看到了这个男人眼睛里面对长生的害怕，不过却并没有那么严重，反而有一种自信。就像是，就像是他知道男人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可是必须要配合一般。有一些妥协的意味在里面。她抬眼，看了过去，阴沉沉说道:“你应该知道，等我查出来，都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我可不是长生。”

男人心里一惊，自己明明说的都是真话，就是隐瞒了一点而已，“我说的…”沈牧童摇摇头，“别撒谎。”

紧接着站起来，“你应该知道我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不要给我藏着掖着。”

她的神色冷淡，虽然是个娇小的女子，但是此刻她浑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了。男人张了张嘴，面上纠结不已，“我，确实知道他是谁。”

对不住了，长生。牢房里慢慢响起了声音，听完了之后，沈牧童有些沉默，“我知道了。”

迈开步子，离开了牢房。男人盯着消失在牢房门口的身影，轻松地笑出了声，这次并不是之前那种大笑。沈牧童摩挲着拇指，叹了口气。男人说了，那个长生就是之前帮着尚书大人那群土匪头子的儿子，而且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报仇。可是她记得，那个土匪头子，并没有死啊，还被充公了，就在玄铁司里面，当了个守卫。可是，长生不知道吗？他不知道自己的爹没死？算了，明日…罢了，现在过去。她不喜欢将事情给堆到最后，习惯当场有事情，赶紧解决掉是最好的，免得就因为她这一点时间的耽误，造成了什么无法避免的损失。因为要盯着长生，王秀干脆将人放在了自己的院子，就住在了隔壁。沈牧童打听到了，直接过来了，所幸两个人也并没有睡下，她倒是又饿又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