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说，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只能忍耐。“你现在的态度就不行。”

这男的是要上天了，但有求于人，只能把所有脏话都吞进了肚子里。想要提高他的表演水平，除了多练，没有捷径可以走。晚上让他跟着大家一遍一遍的排练，跟不上的进度，只能白天或者等大家都离开之后，自己给他陪练。好在这人的配合度很高，不喊苦，也不喊累，一遍一遍地练习，这倒是有点出乎莫菲的意料。他比她想象的要能吃苦。练习也是个体力活，特别是这么大热的天，即使到了夜里，外头仍然一波一波的热浪扑进来。这人练习了几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明显是体力开始不支，也是，他仍然没有吃晚饭，饭不吃，加上这么大强度的训练，怎么受得了。她下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吃的，递过去，“先吃点东西，绿豆糖水，放心吧，你现在消耗这么大，吃一点没关系。”

他不再推脱，也不讲究，坐在地上吃了起来，他穿的是休闲运动裤，坐下来之后，裤脚扯上来了一大截，露出一大片脚踝，她就看到了，他脚上的伤痕，虽然不明显，细看的话仍然看得到浅浅的伤疤，究竟是在那里受的伤。她本不是好事之人，到底忍不住，吃着吃着糖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脚上的伤，怎么来的。”

那人低着望了一眼，并不在意，“不知道，小时候练舞留下来的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或许都已经过去了吧，所以，现在说起来都漫不经心了。“你什么时候进的这一行？”

那人想了一下，“忘了，十来岁吧。”

那也有十年了。“为什么要进这一行，喜欢？”

“不是，我妈的主意，被送去学跳舞，莫名其妙的就被经纪公司选上了，后来就进了这一行。”

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后悔吗？”

莫菲问。“不知道，没想过。”

他答。莫菲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来敷衍她，这男在生活中总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挂在嘴上的最多的就是，随便，都可以，不知道。真不知道该夸他佛系好，还是该说他敷衍了事。但对待工作，他明明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在跟他讨论表演的时候，很纠细节，甚至很有自己的主见。他似乎读出了她的意，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实话。”

他不像她，进入这一行完全是被动的，虽然开始是被动的，但过程是他坚持的，结果是他自己努力换来，至于后不后悔这种问题，他从来没想过。行吧，她也不在意这些。“先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再练一会。”

那人便像个孩子似的，躺在了地板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他倒是不讲究，莫菲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来，休息一会。没想到，那人又开口了，“那你呢，你进这一行后悔吗？”

听张老师说她从读书的时候开始就一心投入了进来，整整十年的光阴。“后悔？为什么后悔，不后悔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一辈子都不成功。”

顿了一响又道，“或许没有话剧社你的人生会轻松很多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本来那是别人的人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莫菲心里也在想，会吗，没有话剧社她的人生会轻松吗？不见得吧，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这样的人生也不见得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