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墨！”

唐颖将枕头扔出，正好砸在他的背部。顾言墨转身，将枕头捡起，弹了弹，向唐颖走去，将枕头重新放回她身后，“其实，那时把酒聊心……酒里不止有酒吧。”

唐颖一愣，随即瞳孔放大。顾言墨的话语里，没有疑问语气，而是平淡的陈述。把酒聊心？他指的是最初那次……顾言墨上眼睑垂下半分，其实他也只是猜测，但是她的反应，却给了他肯定。他当初也疑惑过。他向来在这方面，还是很自律，不至于酒后……而且那次喝的并不多。但是那时在他眼里，唐颖是个乐观，积极向上的学生，甚至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兼职。所以，他从未怀疑过她。直到她为了得到孩子，用了的手法。“如果，当初我不是顾氏子孙，又或者说，我只是一个拿着微薄薪资的小职员，你还会那样做吗？”

一直怔愣着的唐颖，闻言，怒气开口：“顾言墨，你为了能撇开我，竟然这样说，你还有良心吗你。”

“小颖，你说的没错，是你鼓励着我，走过了一段阴霾，所以我说过，保你衣食无忧，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完，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唐颖冷笑一声，眼泪滑落：“你说，如果沐小姐知道你的身世，以及这几年的手段，还会像我这样死心塌地跟着你吗？”

顾言墨背脊微怔，头也未回，淡声开口：“我也想知道。”

话毕，拉门而出，与不知何时，已在门外的何姨交代了几句，便迈步离开。房间里沐忆轩撅着小屁股，将小嘴凑到聂尹蕊耳边：“花花，起床了……花花，起床了……”聂尹蕊嘤嗯了一声，像个小孩子似的，微扭了一下，将脸向枕头里，更埋进了一些。小家伙掩嘴一笑，扭头，眨巴着大眼，望向身后，站在床边的人，随即起身，蹦跶一边。沐子睿俯身，修长手指，撩开覆盖在聂尹蕊脸颊上的发丝，抬眼望向沐忆轩。小家伙机灵一笑，立马抬手，双手捧住脸，遮盖住眼睛，在沐子睿收回视线时，隙开指缝。沐子睿身子又俯下几分，一个吻下，落在脸颊。聂尹蕊又动了动，脸颊上湿润的柔软，带着些许冰凉，这在暖气十足的空间里，竟然有些舒服。湿润的？柔软的？唇？聂尹蕊猛的睁开眼睛，沐子睿近在咫尺的脸，映入眼帘，她猛的起身，半躺着向后退了几分。“沐子睿！你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

沐子睿侧脸，看了一眼手还搭在脸上，只是大眼已外露，还瞪的溜圆的沐忆轩，唇畔浅勾。一副为难的表情：“估计不太方便。”

“你……”聂尹蕊瞪大了双瞳，看着他那一副，就像她逼他流氓的表情，身子猛的前倾，两人的距离更加的近了。甚至能感触到双方鼻息间，喷出的气息。聂尹蕊涨红着脸，身子后仰，沐子睿唇畔漾开笑意，起身，向沐忆轩招了招手，小家伙便蹦跶着向他奔去。“换好衣服，洗漱完出来吃早餐。”

沐子睿抱起沐忆轩，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门口处，小家伙还不忘扭头，开口催促木讷着的聂尹蕊：“花花，你快点。”

看着关上的房门，聂尹蕊这才一个掀被，翻身而起，正欲打开衣柜的她，眸光瞟到窗外零稀的雪花。“还在下呢。”

她喃喃自语。昨晚，沐子睿终究是留下吃了饭，可是沐忆轩却未像他说的那样，只吃菜不吃饭，反而还好胃口的吃了两碗饭。饭后，她一边收拾一边旁敲侧击的赶人。可人就当听不懂，还十分礼貌的表示，作为白吃者应该帮着收拾碗筷，作为回报。一切收拾好后，舅侄俩表示，很久没有待在一起了，有话要交谈。可是，洗好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的她，发现舅侄俩什么也没交谈，而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依旧是名侦探柯南。小家伙盘着脚，坐在沐子睿怀里。画面，确实温馨。只是，她没想到沐子睿竟然会陪孩子看动画片。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都十点零五了，俩人还是静静的坐着，她干咳了一声。“那个，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去游乐园呢？”

闻言，小家伙扭头上扬，看向沐子睿，突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噌的站起，跳开沐子睿的怀里。趴在沙发靠背上，望向窗外：“哇，下雪了。”

聂尹蕊顺势望去，窗外白雪飘零，被黑色的夜幕，衬托的极为显眼。还真的是下雪了。小家伙刺溜一蹦，退回到沐子睿跟前，张开双臂，“舅舅，抱我到窗边去看。”

玻璃窗上，一层薄雾，将外界隔绝的朦胧，小家伙伸出小手，一阵摩擦，玻璃上折射的人影像。渐渐清晰。小家伙骨碌着大眼，小指头戳着玻璃，“舅舅，我能推开窗户看看吗？”

沐子睿点点头，正欲打开窗锁。聂尹蕊一个健步上前，将小羽绒外套，搭在沐忆轩的身上，替他穿好，“好了，开吧。”

沐子睿嘴角一弯，微酸开口：“真是区别对待。”

随即推开了玻璃窗，冷风立马灌入，与室内的温度形成了两个极端，聂尹蕊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自己都忘了加衣服。正欲转身，却被一个手臂揽进怀里：“这样便没那么冷了。”

沐子睿好闻的气息扑进鼻息，她的心砰的一跳，冷风依旧呼在脸上。夜晚零下的风，确实刺骨。也正好能吹醒人心。她正欲打开他的手，去拿衣服，却听见沐忆轩咯咯的笑声。小家伙手伸在窗外，雪花飞落到他的手心，晶莹剔透，他拿回凑近端详，没过一会儿雪便融化不见。他又将小手伸出，抽回时递到聂尹蕊面前，“花花，送给你，真的是六角的，刚刚我数了，很漂亮。”

他的话还在嘴边，雪花已经融化，他小嘴一扁，及不高兴。聂尹蕊轻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也上前一步，将手伸出，雪花已大了不少，她将其中一朵，搁置到沐忆轩鼻尖。小家伙立马成了斗鸡眼。欢笑声，立马而出。“花花，下雪了，就让舅舅今晚留下吧，我可以和他一起睡沙发的。”

小家伙一脸严肃的开口。聂尹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有些凉，将窗户关小了一些，“就那沙发，怎么睡的下你们两个，你舅舅开车，不怕雪。”

小家伙无奈的望向沐子睿。男人默了片刻，带着平常的音色开口：“开车最怕下雪天了，路滑。”

聂尹蕊：“……”“嗡嗡”的震动，拉回聂尹蕊的思绪，她退回到床边，翻找着声源，终于看见那不知道何时，被她卷进被子里的手机。许承至。她滑开接听键，置于耳廓。还未等她开口，那边已出声，声音是黯哑的，带着几分憔悴，“小倩，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聂尹蕊走至衣柜，抬手翻着衣服，“没什么可道歉的，她又没有骂我，又没有打我。”

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但是……她让你为难了。”

聂尹蕊将选好的衣服，放置到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低垂着头，凝了片刻，缓缓抬起。“她是为你好。”

说着短暂的片刻后，唤道：“许承至。”

“嗯？”

电话那端声音轻轻，嗓线却沉浊。“对不起。”

聂尹蕊终于说出，眸底涟起的水纹，浮浮沉沉。电话那端，陷入了一阵沉默。“还没换好？”

门轻轻被推开，沐子睿出现在门口，而他的身下，沐忆轩探出了个小脑袋。聂尹蕊握住话筒，朝门口走去，瞪了一眼沐子睿，朝着沐忆轩开口：“马上。”

抬脚勾上了房门，而后伸手锁上，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听见沐子睿淡然的声音：“又不是没看过。”

她：“……”聂尹蕊再度将手机贴在耳廓，许承至的声音传出：“小倩，你还是放不下他？”

这次换聂尹蕊静默，过了半响，她缓缓开口：“我们没有办离婚证，所以……”“小倩，离婚证不过是个本子，关键的还是你的心，心离了便离了，心没离……”许承至没再说下去。听筒里，是两人轻微的呼吸。“小倩，我还有事，先挂了。”

许承至的声音有些急切。“好……”字音还未发出完全，电话里便传出嘟嘟的占线音，还真是急切。聂尹蕊换好衣服，走出房门，餐桌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沐子睿与沐忆轩相对而坐，小家伙腿一晃一晃。见她出来，故意吃的吧唧作响。她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向客厅洗手间走去，沐子睿开口，嗓音沉沉：“吃饭。”

这男人的情绪什么时候和女人一样了？说变天就变天。她打了个哈欠，“洗漱。”

回答的慵懒。“谁打的电话？”

沐子睿的声音又沉了几个调，连沐忆轩晃动的小腿，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