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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疑惑地问道:“姑娘这才刚回来呢,怎么又要出去?”
“没事儿,我刚刚想起来,该去看看傅姑娘了,也不知道她那事儿怎么样了?”
晴雯随口道,“我从铺子里拿回来不少豆干,你分一分,给黛玉和宝姐姐他们都送一些去。人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咱们,咱们也不能忘了回礼。”
“好的,姑娘。”
小红脆生生地答应。
晴雯带上一件还未完工的夹衣,与佳蕙又出了门。 在一家点心铺子里买了很多小巧又扛饿的果子,用夹衣包了,外面再裹上一个锦缎包袱,抱着去了傅家。 傅试还在衙门未归,门房听说主仆两人来找他们家的姑娘,犹豫道:“我们姑娘现在不方便,不宜见客。”晴雯一使眼色,佳蕙立刻递上一角碎银子: “大叔,麻烦您通融通融,我们是荣国府贾家的,我家姑娘今个儿特意来看傅姑娘,可不好让我们白跑一趟。”
“贾家的……”门房瞅了瞅手里的银子,又瞅了瞅晴雯主仆,为难道,“不是小人不让你们进去,是小人做不得主,我得去禀报一下。”
“那您快去,”佳蕙嘻嘻笑道,“就跟您家主母说,贾家的姑娘来看傅姑娘了。”
小丫头真伶俐,该抬出背景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 傅夫人跟着傅秋芳一起被禁足,傅家不能没有人理事,傅试便让一个姓张的姨娘暂时代理。 张姨娘听说贾家姑娘到访,心里有些忐忑。 傅试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他想攀附人家贾家,那贾家的人就不可得罪,当下便让门房将人请了进来。 瞅见晴雯手里抱着的大包裹,她谄媚地笑了笑,问道:“不知姑娘找我们家姑娘有什么事?可是奴婢能问得的?”
“姨娘客气了,”晴雯朗声笑,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夹衣道,“不过是两件新衣,找傅姑娘来讨教讨教绣个什么花样好。”
“那就,那就让我的丫鬟带姑娘去我们姑娘院里吧。”
张姨娘不敢不让晴雯见傅秋芳,她这样做也没错,便是傅试在家,也不敢不让晴雯去的。 晴雯道了声谢,跟着张姨娘安排的下人去了傅秋芳的院子。 傅秋芳的丫鬟绿竹在院外焦急地徘徊,瞅见晴雯过来,连忙迎过来道: “晴姑娘,你可来了!老爷把我们姑娘禁足在院里,里面一应伺候的都被赶了出来。”
晴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急躁。 她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些时候,傅夫人才来开了门。 晴雯抬脚进去,张姨娘的丫鬟也要跟进去,绿竹伸手拦住她:“老爷说了,除了送水送饭的,他人一概不准进院子,你忘了吗?”
那丫鬟被吓住了,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 晴雯跟着傅夫人进了屋里,只见傅秋芳捂着干瘪的肚子坐在椅子上,面色跟傅夫人一样蜡黄蜡黄的。 “傅姐姐,我给你带了些果子来,快尝尝看,可合你的胃口?”
晴雯装作不知情况,将夹衣打开,拿出里面的点心来。
“晴姑娘,芳儿她……绝食两天了。”傅夫人难过地道。
“傅姐姐,你怎么这般傻?还绝食呢,万一饿坏自己可怎么好?”晴雯嗔怪地看了傅秋芳一眼。
“我那狠心的哥哥宁可把我嫁给四五十岁的尚书做妾,也不要我嫁给商人之子,我绝不答应。”傅秋芳绝决地道,“他要一天不同意我自己择婿,我就绝食一天,三天不同意,我就绝食三天。饿死我,他就什么都得不着了。”
“快别傻了,你让嫂嫂也跟着受罪吗?”
晴雯道。
“嫂子,是我连累你了,你跟哥哥服个软,不必跟我一起关在这里的。”傅秋芳愧疚地对傅夫人道。
“芳儿,我说过要帮你,就一定会跟你站在一边,你绝食我也吃不下去,要死就让咱俩一块死,让你哥哥自己逍遥快活吧。”傅夫人也绝决地道。
“真服了你们姑嫂两个了,还真绝食呢,”晴雯笑道,“我好不容易从外面带进来的,快来吃上几块,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绝食。”“我不……” 傅秋芳执拗地拒绝,可是两日未进饮食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别犟了,你就是吃了,傅大人也不会知道,何苦要为难自己?”
晴雯拿起一块红豆山药糕硬塞进傅秋芳嘴里,又对傅夫人道,“嫂子,你也吃,傅姐姐的事还需要您操持呢,您可不能饿坏了。”
傅秋芳也不拗了,自己接过糕点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傅夫人见状,也捡了一块慢慢地咀嚼。 晴雯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 “先喝点儿水,饿了两天了,不能吃多了。吃几块就把剩下的藏起来,等饿了再吃。我再去郑家商量商量,想想办法,也许用不了几天,傅大人就会放你们出去了。”
晴雯思索道。
真把傅秋芳饿死了,傅试真就什么也捞不到了,他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晴雯是个执行力很强的姑娘,从傅家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郑家。 …… 傅试这些天也要被烦死了。 傅夫人自愿禁足,张姨娘打理家事,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儿都拿来问他。 什么下人的秋衣该批多少银子啦,孙家老爷子过寿辰得送什么礼啦,田庄的租子什么时候去收啦,大厨房亏空了两百斤炭是被谁贪墨了啦…… 这些事以前从来到不了他面前,傅夫人会打理得清清楚楚。 妾室见识少,处理家事是真不行。 不光是家事烦心,还有个事儿更烦心。 这不,厨房李管事又哭丧着脸来啦。 “咋啦,姑娘和夫人还不吃饭?”傅试沉着脸问道。
“不吃,跟前几天一样,所有的饭菜端过去什么样,端出来还是什么样,一口都没动。”“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管事叹着气走了,傅试强压着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一甩袖子将桌上的茶碗扫在地上。 “哗啷”一声,碎瓷四处崩落。 “不吃,不吃!不吃拉倒,我就不信你还能扛几天?!”
他在这发着狠,门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瞅着他黑如锅底的脸色,怯怯地问: “老爷,郑家的郑老爷和公子郑容到访,老爷是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