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碰到这情况。显然自己身后的大汉将军不可能突然贡献这么多的忠诚度给自己的，那么是不是南京的臣子？想想也不可能啊。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朱由检继续溜达了起来。宫里面经过韩赞周裁撤一番，只剩下来了四百余人，算是彻底的进行了一番精简了，只剩下了照顾皇帝起居和维护皇宫运转的一批人。皇宫中非常的空荡了，朱由检还真就喜欢这种空荡的感觉。在内花园的西侧，是西五所，这里曾经是皇子居住的地方，占地面积庞大，房屋院落众多。再往西走，便是一大片空地，此处还有从护城河引水而来的两丈宽的御河。按照北京皇宫的形制，此处便是太液池了，不过南京皇宫并没有什么太液池，两座皇宫还是有一些差别的。过了御河再往西便是一排房子，此处是宫中太监居住，如今也都空了，名为西直房。“将西五所以及这部分西直房，还有这处巨大的空地，划归为新军训练营地。”

朱由检思索着。这么大的皇宫，空置了如此多的房屋，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了。决定好这件事之后，朱由检便立马派人去通知了崔战，而他自己则立即开始编写新兵训练手册。至于马士英那边如何，朱由检丝毫不担忧。……马士英邀请左懋第进入别院入座，询问了一番南京的情况，听左懋第细细讲述了南京诸事后，马士英已经隐隐察觉到，或许自己的仕途即将迎来飞跃了。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马士英手中有兵，另外还有一个小原因，马士英也想到了，那就是自己是与东林党敌对的。朱由检愿意用马士英的两个原因，还真不是马士英手里有兵权，马士英的兵权在朱由检看来是随便可以剥夺的，真正用马士英的原因还是马士英与东林党的关系，以及自己熟知此人在历史中是极为主力抗清的，并且亲身参与抗清斗争，一辈子都是在抗清。兵权？朕为皇帝，随便许诺给那高杰、刘良佐、黄得功三人一点东西，他们三人就不会听你马士英的。再加上一个刘泽清，凑齐江北四镇，这四个人里面除开黄得功，其他三个全都是祸国殃民，不是个东西的玩意。贪婪、慕权、懦弱、残暴、缺德……几乎可以想到所有负面描述词汇，都已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找到对应的秉性。朱由检现在还能容着这三人当总兵，就是想要慢慢的拿下他们的兵权，直接给砍死了。祸害早死了好。而且其中刘良佐、刘泽清在清兵南下的时候果断投降，刘良佐更是江阴大屠杀的参与者，这两人是最该死的。两人谈起南京诸事，说起在明孝陵前的罪已诏和立誓书，马士英感叹道：“陛下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北伐了。”

左懋第点头道：“陛下有这个决心，但是江南士人、江南百姓却没有这个决心，陛下空有北伐之心，却难以有所成就。”

“其中肯定是那些东林人不愿意北伐，难道他们不知道形如南宋不思进取，最终也只是亡国灭种吗？这群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只会祸国殃民。”

马士英勃然大怒道。左懋第不参与党争之事，非是东林党人，亦不会参与党争之事，只是饮茶不语。马士英也知晓友人脾气，转移话题问道：“仲及，你觉的北伐之事可不可行？”

“陛下有决心，自然是可行的。”

左懋第说道。马士英笑道：“你们这些北方官吏自然是支持北伐的，只是心里也没有底，大概率是认为北伐不会成功吧。”

左懋第只是叹气：“不知道何时能回到山东老家，山东老家的百姓又何时能真正享受太平。”

两人都没有点明，指望这崇祯皇帝陛下能北伐成功，还不如指望着李自成喝水噎死，鞑虏在辽东被冻死呢。“朝廷又派了人过来了，这次说是宣圣旨。”

黄得功再一次进来禀告。马士英和左懋第对视了一眼，马士英问道：“这是宣什么旨意，若有旨意也应该仲及你带过来呀。”

“应该是陛下后来另有旨意吧。速速去接旨吧。”

左懋第道。两人出了院子，宣读升职的太监正在等候着，见到两人来了，宣旨太监道：“凤阳总督马士英接旨。”

马士英与左懋第跪伏余地，黄得功也跪地听候圣旨。“召马士英入阁，为次辅、兼任凤阳总督。收到圣旨即携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入京，不得迟疑犹豫。朕且保你们在南京的安全。”

太监模仿着朱由检的语气宣读了这份堪称马士英、左懋第这辈子来见过的最为随意、最为简单、最为直接、最为大白话的圣旨。马士英都有点呆滞了，这圣旨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假诏骗自己去南京，然后杀了自己吧？“马大人，还请接旨。”

太监说道。马士英赶忙回过神，接过了圣旨，口呼：“臣马士英，承蒙厚恩，万死不辞。”

“恭喜马大人入阁为相，恭喜恭喜。”

传旨太监立马一脸谄媚的恭喜了起来。马士英不动声色的给了这传旨太监一块金条，太监立马更加高兴了。左懋第对马士英道：“瑶草，恭喜你入阁了，一入阁便是次辅。陛下非常的看重你啊，此番就一起入京吧。”

打发了太监，让其先去休息，等待一起出发，回转过来后，马士英拉着左懋第回到院子里，对左懋第惊恐的道：“仲及，你我十余年的交情，你一定要给我交底，南京那边的朝臣是不是想杀我？”

看到马士英如此失态，左懋第惊诧道：“怎么是想杀你？陛下都下旨招你入阁了。”

“这旨意哪里像是圣旨，哪里像是陛下的口吻？”

马士英惊恐的说道。左懋第也觉得奇怪，但是想到那日朝会陛下一番大白话震撼全场，并且还言明以后议事少拽文，少废话的言论，左懋第又有点理解了，陛下不是脑子抽风了，是来玩真的了。“不用奇怪，正是陛下的旨意，这是千真万确的真圣旨。你忘了刚刚我与你说的，大朝会的时候陛下说对奏章、议事上的言行话语，必须要精简，不得用以大量词藻修饰，不得说废话，当以直白简单，一眼看之便知晓的事情了吗？”

马士英有点傻眼了，还是有点愠怒：“可是这圣旨写的完全不合规矩。”

“你放心吧，我估摸着其他几个大学士的圣旨也是这模样。”

左懋第安抚道。“陛下怎么会写这样的圣旨……”马士英犹自不敢相信。左懋第道：“陛下遭逢北都沦陷，这样的刺激下，性格发生一点转变也是有可能的。仲及，无需担心，我敢用人头担保，这就是一份真圣旨。”

“陛下让我立即前往南京，此番有这么急迫吗？”

“马士英，你此番引兵就要渡江了，十三万兵马，你说陛下急迫不急迫？若是换成之前的陛下，都已经直接让我来斩杀你了，更别说让你还担任次辅进京面圣了。”

左懋第不满说道，现在这个局面，你马士英还说这种废话。“我马上准备进京。”

马士英倒是不做犹豫了。通知了高杰与刘良佐，二人也已经通说了南京来了圣旨，到来后听闻马士英一下子成了阁臣，并且还是次辅。几人都为之高兴，并且还保留着凤阳总督，这也没有夺了马士英的兵权，几人依旧可以受到马士英的节制。在凤阳总督麾下干活与在次辅麾下干活，哪个好？黄得功、高杰、刘良佐都觉得自己地位一下子水涨船高了。“那我们赶紧去南京吧，想必陛下对我们也应该有封赏。”

高杰兴奋的说道。黄得功与高杰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要造反？此番入京，就不怕陛下杀了你？”

“没见陛下都在圣旨里面说了，保我们平安？圣旨还能骗我们？”

高杰倒是心思简单，觉得皇帝不会骗他们的。马士英说道：“多说无益，我们去南京吧。”

刘良佐担忧道：“如果陛下是骗我们进南京，把我们杀了呢？”

马士英一下便又犹豫了，左懋第冷冷道：“陛下以次辅任命骗你进京，就算陛下有这个想法，你觉得南京朝臣们会答应陛下这么胡闹吗？这样一来，天下哗然，陛下将会丧失臣子们对他的信任，以后还怎么号令天下。”

“不管这么多了，且进京。”

马士英咬牙说道。黄得功、刘良佐、高杰三人也不再言语，跟随马士英一起前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