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整，莫野没让小陈送她过来，她并不想让大哥知道她曾经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顾阳的病房在医院住院部十层最靠里的位置。本来要进去说清楚的莫野却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顾阳。可是，她还有一年才毕业，他们是同系又是同班同学，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者说，其实是顾阳对不起她。有了这种思想以后，莫野瞬间来了勇气，加上她本身的自来熟设定，终于推开了病房门。这是一间普通病房，有三张床铺，另外两张没有病人安排进来，整间病房里只睡了顾阳一人。他躺在正中间的病床上，摆弄手机。远远看过去，身上永远缠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顾阳以为是护士进来换药，也就没在意，但进门的护士却久久不动作，令他不解。抬头的瞬间，顾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眼前的人不是护士，不是别人，是他曾经自以为是荒芜而后最对不起的小野。他垂了垂眼眸，连忙直起身子，即使伤痕累累，却还是想微笑，让她看见自己坚强的一面。“小野，你怎么会来？不上课吗？”

莫野摇头走近，到他床边才停下，不笑也不怒，“别误会，我只是来给你送医药费，你这伤，怎么说也是我哥弄出来的。”

说完，莫野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这是今天早上，大哥留给她的零用钱。她现在有大哥在，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但是顾阳……他父亲早逝，母亲残疾，还有个年仅十岁的弟弟。家里一贫如洗，仅靠母亲做的一些刺绣卖了赚钱。看见钱，顾阳眯了眯眼睛，瞳孔有些发红。莫野把钱塞进他手里，他就盯着手心发呆，良久，闭眼沉声道，“小野，我不假装，其实我真的缺钱……医药费交不了这么多，你这钱，我以后会还你。”

莫野也不矫情，她虽然有好心，可惜却不是会好心说话的人，“不用还，剩下的钱留着去墨城监狱看望林夕。”

顾阳沉默了，他知道莫野是什么意思，自己虽然什么也没做，却没有反驳的余地。在这件轰动全校的事件上，他确实站在了林夕这边……事情已经做完，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莫野背上包打算离开，顾阳的声音不远不近从身后响起，牵住她的脚步。他说，“小野，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莫野顿住，不说话，手指却用力攥成了拳头。“对不起，我耽误了你三年之久。”

“小野，我们还是朋友吗？”

莫野松开拳头，淡笑，“不是了，永远也不是。”

她对一个人的信任，一生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