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慕容震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报纸淡淡的看着他。“外公！”

花想容淡笑着开口打招呼，让慕容震有种苏墨站在自己面前的错觉。本来失去女儿的悲痛就让他们夫妻几乎承受不住，现在苏墨和顾怀仁相继离去，外孙女又遭遇婚姻背叛，他再也不敢奢望，这个家还能像从前一样。“回来了！”

慕容震慈爱的笑了笑，听到声音的慕容老夫人从厨房出来，看到花想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外婆……”花想容看着一脸忧色的慕容老夫人，轻轻地叫了声，他知道她这是告诉他云裳情况很不好。“你先上楼，等会和云裳下来吃饭。”

外孙女的心结不是她能打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好！”

花想容转头看了眼神色暗淡的慕容震，抬脚准备上楼。“你先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慕容震看了眼花想容，淡淡的开口。“好的，外公。”

顿住脚步，花想容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心里大致知道他会说什么。慕容震抬手开始煮茶水，一遍遍的清洗茶具，“你那晚究竟出了什么事？真的背叛云裳了吗？我要听实话！”

“外公，我那晚是被下了药，但我对我的自制力很有信心，我觉得我没有做背叛云裳的事，只是云裳连解释都不听，还说要和我分开。”

慕容震也相信他的自制力，只是外孙女会这么选择自然是她再承受不了任何变故，活了大半辈子，他几乎看透了所有的悲欢离别，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易翻过去。“她不肯听你的解释，你就等到她愿意听的那一天，只是云裳那孩子怕是不会轻易原谅你，她和妈妈一样，是个固执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人和事，很难改变。”

拿了茶叶出来慕容震看着对面一脸痛苦的男人，眼圈下的青色，疲倦的脸，让人心疼。他一直以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外孙女婿而感到自豪，也相信他有能力替云裳挡住所有的风雨，只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几乎让他再不敢把那份信任和期待放在他身上。如果短暂的幸福换来的是一辈子的痛苦，那么他的外孙女该多么可怜。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对他是付出了真感情，他这个做外公也希望他们能相爱相守一生，只是相爱容易，相守难。或许他一开始就认知错误，和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在一起，不见得就是幸福，和他厮守一生根本就不容易。现在外孙女选择和他分开，自然已经是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他也再不放心把外孙女交给他。慕容震会这么说，花想容也不例外，只是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知道两位老人的态度，“外公，我能等，哪怕是等一辈子也愿意，我就是不能失去她，外公，您帮帮我！”

他知道楼上那个令人心疼的女人最看重亲情，哪怕是慕容夫妇稍稍偏向他一点，他就有很大机会能守住这桩来之不易的婚姻。只是他不敢确定，慕容夫妇在经历死别和云裳的心灰意冷后，还会不会选择继续相信他，云裳提出分开，他从主动地位置被推到被动的位置上，几乎没了扭转局面的先机。慕容震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哀凄。“我帮不了你，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一点做长辈的责任，我只希望我的外孙女能够幸福快乐，看到她那个样子，比割我的心还难受，我慕容震自认为一辈子经过无数大风大浪都屹立不倒，但面对云裳的痛苦，我是无力承受，我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也许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苦笑了声，花想容伸手捂住脸，慕容夫妇的态度已经很明朗，现在没有人站在他这边，他是真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外公，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云裳她最在意你们的感受，求您帮我，想想她还那么小，难道您希望她像云裳一样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吗？”

哀求的话语带着痛苦的语气，慕容震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忍不住落泪。那样痛苦绝望的神情不该出现在他这么一个天之骄子的脸上，也许感情的事情真的和身份地位无关，抛开一切不说，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我说过我尊重云裳的选择，我们的感受不重要，我和老伴一直就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下去，只是现在云裳根本不幸福，她已经痛苦到无法支持下去，分开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疗伤方式，我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痕，即便你们现在分开，将来也会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要是她实在坚持，外公求你放了她，孩子我们会帮着抚养长大，你要是真心为了她好，孩子就一定要留在她身边。”

他现在只希望外孙女一辈子平安无虞，和孩子好好生活下去，其他的都只能顺其自然。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这个做长辈的是左右为难，想要尊重外孙女的选择，又不忍心看到外孙女婿绝望的样子。“不行，我不能失去她，现在我都已经看不到将来了，只怕我这次放开她的手，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他有预感这次分开，他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虽然婚姻关系只是形式上的束缚，可也是他唯一的安全感。慕容震苦涩一笑，挥了挥手，“这些话你上楼去说给云裳听，她才是那个能决定一切的人。”

“我知道……”缓缓站起身，花想容深吸一口气，抬脚朝楼梯走。卧室的门虚掩着，他犹豫了好一会，轻轻推门走进去。见到他进来，云裳缓缓回神，咬咬唇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倾过身，从一旁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递了过去，“把这个签了吧！”

虽然只要想到和他分开，她的心就痛到像刀割一样，但她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了。离开他，对彼此都好，他值得更好的女人相待，而她，也需要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舔舐伤口。“离婚……你还是要离婚……”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花想容忍不住心生寒意。猛地抬手抓过离婚协议，抬手把那薄薄的纸张撕了个粉碎，心脏也跟着碎成无数瓣，“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听着她决然的语气，他心冷的像是泡在冰水里，蚀骨的冷几乎把心封冻，原本残留的一线希望在片刻间全部破灭。他们好不容易才确定彼此的感情，她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放手的女人，却在这一刻才知道，他根本没有留下她的能耐。她有多绝望，他就有多心痛，他知道，哪怕她还能接受自己，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更何况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根本就舍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没有了！”

别开头，云裳咬紧牙，愣是把心里的痛意压了回去，“但凡我能忍受，我们之间都不会走到这一步，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女儿怎么办？”

苦笑了声，他抬眸已是泪眼朦胧，一脸哀凄的看着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要了，再也要不起了！”

冷硬的一句话生生从牙缝里挤了出来，隐忍的面色掩盖了她原本痛苦无奈的情绪。“那我该怎么办？”

如此肯定的一句话，终于让花想容再也忍受不下去，冲上前紧紧地把她拉进怀里。温热的怀抱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暖，鼻息间缠绕着的熟悉草木香几乎让她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抬手推开他，隔开的距离不远，但两颗心的距离却是再也无法缩短。慕容老夫人推门进来，一眼看到地上的纸张碎屑，抹着眼泪开口：“有事好好说，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坦诚布公的？”

“外婆，你先出去！”

看着推门进来的慕容老夫人，云裳苦涩的笑着开口，僵硬窒息的气氛笼罩在房间里，慕容老夫人看着面色痛苦的两人，捂着嘴唇退了出去。擦了擦眼泪，花想容看着，花想容看着一脸倔强的女人，心里漫天的绝望涌上来。到了这种时候，两人再没可能回到从前了。“你要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离婚，我可以答应你分居，不来打扰你！”

即便到了最后，他也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压下胸口泛上来的疼，云裳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再抬眸的时候，澄澈水亮的眸子坚定狠绝，“我只要和你彻底分开！你要怎样才肯答应？是有什么条件吗？”

“我能有什么条件？相反是只要你不离婚，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他直直的看着她，即便心里痛到说不出话来。想到以后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要心痛的度过，即便时间够长久，他也知道自己一定忘不了她，没有她的日子，他根本就过不了。“除了离婚，孩子归我，我没有任何条件。”

垂眸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要是不够狠心，一定会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