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哥，我想去买些东西。”

徐海的房门前，姬子舒低声开口。“好。”

“早去早回。”

房间中的徐海淡淡出声。“嗯。”

姬子舒点点头，轻舒一口气。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咧嘴笑的铁狂人，微微点头，然后提着长剑走了出去。“小子，你放心，我会护好小丫头的。”

等姬子舒走出去，铁狂人冲着徐海房间低呼一声。不等徐海出声，他已经大步走出。房间之中，徐海双目之中透出一丝丝的晶亮剑光，然后又归于平静。他身周，那种静寂到极点的空间，似乎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我说过，没有人能挡住我手中的剑。”

“可你们却偏偏不信。”

……提着长剑的姬子舒并没有闲逛，在大街上寻到一家成衣店，径直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她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之后，她又去了售卖首饰和胭脂水粉的店铺。铁狂人远远跟在后面，满脸笑意。忽然，他面色一冷。前方，一座酒楼上，一位青衫文士向着他轻笑点头。“呸，道门的家伙。”

铁狂人扭过头，看到一位白须老者站在前方。而姬子舒则是神情激动的向着老者躬身。“杜爷爷……”姬子舒低唤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哎，苦了你了。”

老太傅看着略显瘦弱，神情凄苦的姬子舒，不禁轻叹一声。这一声叹，直接让姬子舒泣不成声。“姓杜的，你来干什么？”

铁狂人走上前，冷声道：“你都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了，还想掺和这些事情？不怕不得善终？”

老太傅看向铁狂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么说，这件事，你能解决？”

他的话让铁狂人面色一僵。“走吧，找个僻静处说话。”

老太傅低声开口，然后转身就走。茶楼二层的窗户，沈长云看着随老太傅离去的姬子舒和铁狂人，面上露出了冷笑。“赤血宗的执法弟子也快到了吧？”

“不知这次是谁带队。”

沈长云将一杯清茶端起，轻嗅一口。“不到五大执掌的层面，你们的任何算计，都不过是无谓的可笑挣扎。”

“老而不死，何必逞强。”

他将喝尽的茶盏轻扣在桌面，然后转身就走。……另一处偏僻的酒楼二层，屏退外人后，老太傅直接将一个碧玉吊坠拿出。“这是胡巍中转交给我的。”

“玉龙佩……”姬子舒浑身一颤，低声开口。帝王配饰。“那位，希望徐海去北境。”

老太傅看向姬子舒和铁狂人，淡淡开口。去北境。北境，有黑甲。在北境，徐海倒是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铁狂人有些好奇道：“那小子可是放言进京让皇帝和王谢在我师兄棺柩之前自裁的。”

“他能咽下这口气？”

老太傅面上神色淡然：“不咽下这口气又如何？”

“现如今，皇帝的旨意要出京，都需要近臣私带。”

“大楚，已经是王谢的大楚。”

听到他的话，姬子舒面上神色更是一黯。当初，父王就预料到这个结果。“那你来是什么意思？”

铁狂人看着老太傅，不屑道：“这个说客可不好当。”

“我那侄子，是个剑修，心志坚定。”

老太傅点点头，轻声道：“毕竟是徐朗的种。”

“徐朗要不是九头牛拉不回，也不至于会有今日局面。”

被他这一说，顿时又沉默下来。沉吟片刻，老太傅看向姬子舒手中提着的包袱。“丫头，你们现在是何打算？”

“虽然离着京城已经不远，但你们知道，这一段路，可不好走。”

路，自然不好走。不说眼前的荡云剑派拦路，其他江湖中人，贪恋重赏的，中州各地的兵马听命王谢与帝王的，必然处处设防，步步杀机。中州，不是北境。如果仅仅是这些，身为界外修行者的铁狂人也不至于要出个红粉佳人温柔乡的馊主意。关键徐海杀了谢九。赤血宗，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是徐海就此转身，逃亡界外，或许还有一线活命机会。不然，直面五大执掌这样的庞然大物，铁狂人看不到一丝希望。“徐海哥是剑修，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姬子舒看向老太傅，然后脸一红，低下头来。“我看着那傻小子与小丫头一路扶持同行，还是有几分情义的。”

“当年我师兄不就是被我大嫂迷住，选择居于凡尘世界，不回血战宗。”

姬子舒难以启齿的话，铁狂人倒是很直白的说出来。说完，他颇为得意的咧嘴。“丫头，你父王和徐朗，是不是给你跟徐海定了亲事？”

老太傅看着姬子舒，轻声开口。姬子舒脸红的厉害，不敢抬头，只咬着唇点头。“哎，能让徐朗牵挂的人不多，此事，我早该想到。”

老太傅又是轻叹。“那不就成了，只要小丫头能让那小子心软下来，不去京城，就此隐姓埋名，或者直接去界外……”铁狂人觉得自己的计划实在完美。而且，能促成一段姻缘，更是绝妙。被他这么一说，姬子舒眼前顿时出现与徐海相夫教子、携手天涯的画面。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什么天下家国，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糊涂。”

老太傅一声喝，将姬子舒惊醒。“赤血宗执掌此界百年，你们以为他们是吃白饭的？”

老太傅双目眯起，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他们的高手，应是不远了……”赤血宗的高手！“那，那怎么办？”

姬子舒慌忙出声。就算没有见识过，姬子舒也能想象身为五大执掌之一的赤血宗，派遣来的高手有多强。凡尘之中，绝对横行无敌。“五大执掌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老太傅也不藏着掖着，低声说道：“我找了通天沈家的行走弟子，请他和其背后的青云道出面。”

沈家？就是那个，半道要徐海哥陪他喝茶喝酒的那人？“当时，徐海哥曾拒绝了他……”姬子舒悄声说道。老太傅轻轻一笑，目中透出傲然之色。“这些大势力之间博弈，弃子之时，干脆利落，但对于有用的棋子，还是舍得下赌注的。”

他伸手推来窗，对面街市二楼，一位身穿黑色武服的中年人拱手一礼。“黑甲……”姬子舒瞪大眼睛。“黑甲代统领，无畏将军刘振威。”

老太傅看向铁狂人和姬子舒，淡淡道：“十万黑甲就在百里之外，只等大将军世子一人。”

“是敌是友，是去北境还是去京城。”

“都看徐海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