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带头,原本安静到有些压抑的拍卖场里,此时竟然是发出一阵笑声。笑声之中,李浩哲猛地站起身来,哆嗦着指着张牧,刚说了一个“你”字,就颓然地坐了下去,瘫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看就要吐血了。二十八万美刀买把口琴,这已经不是用败家二字能形容的事儿了。哦,好吧。可能对于李浩哲来说,出于对那个传说中的高丽国同胞杰克逊的敬仰和喜欢,这钱他花的心疼却也能够忍受,可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刚才张牧的那句话。花二十八万美刀买口琴是脑袋进水?还不如留着吃一辈子麻辣烫?麻蛋的你早干什么去了?刚才跟我连争带抢的抬价,现在又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你你你,你特么逗我玩呢啊?李浩哲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浩哲,浩哲……”赵娜见他这副模样,吓得三魂没了两魂,连忙过来又是拍后背又是拍前心,温柔的一塌糊涂。可是李浩哲就好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赵娜一边忙一边看着张牧和他身边的文可卿,心里那叫一个怨毒,千次万次地诅咒这两个人走路跌死、喝水呛死、出门被车撞死、左爱的时候精尽而死等等各种死。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她有些愣神的时候,李浩哲突然回过神来,反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你给我滚,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赵娜捂着发烫发疼的脸,当时就愣住了,然后大滴大滴的泪水直接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自觉没脸见人的赵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通红的脸,直接从会场里跑了出去。不得不说,有些人是挺不厚道的,人家都这样了,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起哄,嗷嗷的几声喊,弄得拍卖场里又是一片笑声。而见到赵娜这样,一直坐在张牧身边的文可卿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虽然跟赵娜没有太深的交情,可毕竟是故人,是旧年间的同窗,之前在酒店门口见到赵娜的时候,她还很有些久别重逢的惊喜。赵娜那些炫耀晒幸福的话虽然有些刺激人,可她也没真往心里去,吃了几块蛋挞之后就彻底忘了。真的,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刚才赵娜会突然站起来,对张牧发难。文可卿虽然脾气好,可毕竟不是傻子,人家张牧跟赵娜第一次见面,有什么深仇大恨?甭问,赵娜之所以会那么折腾,完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当时也很有一种掉进冰窟窿里的感觉,心想我怎么得罪你了?赵娜,我们是老同学啊,你至于这样?而现在,看见赵娜被扇了一个耳光之后哭着离开,文可卿很有一种解气的感觉,这就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可是想想当年那点同学的情谊就此烟消云散,她又有些不忍,觉得赵娜也挺可怜的。矛盾啊,文可卿的心里相当矛盾,扶着额头轻叹一声:“这又是何苦。”
“呃……她又是小孩子了,每个人对自己的行为都要负责的。”
张牧看了一看文可卿后淡淡的说道。他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台上的主持人却是有些茫然了。按照拍卖会的规矩,无论价钱高低,在拍卖成功之后,作为主持人,都要对竞拍获胜者说句恭喜,可现在李浩哲那个样子,现在再说恭喜这合适嘛?这会儿只怕说什么他都会当成嘲讽的反话来听吧?可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又该说什么?纠结啊,这位老兄现在很是后悔,真的,刚才李凯文让自己上来主持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屁话没有就拿着拍卖槌上台装大尾巴狼了?唉唉唉,悔啊,都特么后悔死了!“那位先生……”“嗯!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恭喜我吗?”
李浩哲甚至都没有往赵娜的背影看一眼,就像撵跑一条狗似的,他拍了拍脸,拽拽衣角,然后站起身来,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说道。“呃……是的,恭喜您,赢得了九号拍卖品的竞拍,如果您方便的话,请您与我们的工作人员办理一下手续,然后,这把口琴就正式属于您了。”
“好的。”
李浩哲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怒意和颓丧,迈步走到拍卖台的侧面,跟一个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办理手续去了。李浩哲的冷血让主持人长长的松了口气。敲了敲小槌子说道:“好了,请各位来宾安静,下面我们要拍卖的,是第十号拍卖品,英国文豪萧伯纳曾经用过的一只鹅毛笔……”整个会场重新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李浩哲那边的手续办好了,钱款一次性付清,他没有再回来,直接带着那把让他心里内出血的口琴,从后门离开会场。然后,那个工作人员害怕影响正在进行的其他拍卖,就弯着腰过来,到了前面第一排,来到把带有李浩哲签名的单据,以及转账记录拿给李凯文看。二十八万美刀。看着上面那一串的数字,李凯文心里好一阵的欣慰:“有这五十六万美刀,哪怕之后所有拍卖品都流拍,给那些孩子看病也足够足够了!”
那个……五十六万美刀?不是二十八万美刀吗?多出来的二十八万哪儿来的?这个,就要说说张牧了。刚刚出去验证的很顺利,百夫长黑卡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打消了继续验证的念头。不管张牧的身份如何,这张黑卡已经说明了一切。验资完毕,证明张牧有资格参加竞拍,按理来说就该回去了,可这个时候,张牧却是主动叫住了李凯文老爷子,说有点事情要跟他说。当时老爷子还以为张牧要说几句难听甚至是嘲讽的话,就比如现在你知道我有钱了吧这种话,可是一聊起来,李凯文老头子大为震惊,因为张牧说的居然是——他要捐钱!张牧很诚恳,说刚才听到李凯文老先生的事迹之后,他深受感动,也想为那些可怜孩子做些事情,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捐钱好了,也算是自己为那些可怜孩子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具体捐多少钱,这个张牧也没经验,他从没给别人捐过钱,也不知道该捐多少,就跟李凯文说了,一会儿,他会故意找个高价位把那口琴让给那个叫李浩哲的高丽国人,他们高丽国不是牛逼吗?那就让他狠狠出点血吧。而后张牧一口保证,无论一会儿李浩哲多少钱拿到那把口琴,他都会额外拿出一样多的钱,一起交给李凯文,来支持他对那些可怜孩子的救治,以及环境保护的工作。一把口琴,既然张凯文老爷子愿意拿出来拍卖了,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谁拿到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多弄出点钱来帮助那些可怜孩子才是真的。所以,张牧才没有继续拍下去,而是选择一个李浩哲勉强能接受的临界点,放弃。再继续抬价,李浩哲不玩了怎么办?张牧又不是方瑞,口琴他没兴趣,所以他当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抬价,然后,口琴拿走,钱拿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李凯文拿着二十八万美刀的转账记录然后感慨拿到五十六万美刀的事情。在听到李凯文的那些话语,看到那些照片,又看到那两个战战兢兢好像受伤小兔子似的跟在李凯文身边,一脸病容却有一双灵动大眼睛的孩子时候,张牧是真的被感动了,觉得自己应该,也有责任为他们去做些什么。人过留名,鸟过留声,做些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这才叫男人!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碰上了又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张牧自然也不介意出点钱。所以,他就这么干了,这些年赚的钱对于平时没什么太大花销的张牧来说,怕是好几辈子都花不完,拿出二十八万美刀帮那些孩子一把,又怎么了?有钱,就是这么任性!而且经历的今天的一幕,张牧也在思考是不是找一家靠谱的慈善基金慢慢地把钱捐出去。毕竟钱这玩意够用就行。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会场里的一角,有两个男人也在那里窃窃私语,说的内容,却是跟这场拍卖会完全没有关系。“你确定就是他?”
一个戴着眼镜,一脸阴霾的中年男人阴森森地问道。“肯定是他没错。”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头顶没几根头发,一看就知道肾功能已经退化差不多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说道。“啧,看上去倒不像是能打的样子……哼,不过也无所谓了,再厉害,能比子弹还厉害?”
中年男人阴冷地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你把我儿子搞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就别怪我也心狠手黑了。”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