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局吧。”

叶浮屠突然说道。张牧闻言一愣。“张兄先前也说过，筵席过后就无时间再这样玩乐，不如干脆趁此，尽兴。”

叶浮屠笑着说道：“当然了，如果张牧兄愿意的话，第三局我们重新加个赌。”

张牧皱着眉，搞不清叶浮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还是点点头，出言问道：“怎么赌？”

“如果我赢了，‘珍宝筵席’上若是我看中了什么东西还望张牧兄不要。”

叶浮屠解释道。张牧不置可否，沉思了片刻，耸肩说道：“可以，第三局赌什么？我正无聊。”

说着，两人各自落座，叶浮屠先收拾下破碎的大殿，又叫人去讲赌桌拿来，这一次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两人对面站着，谢沧行此时站在张牧身后。“古往今来，赌博的形式千变万化。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所变化的，只是浮华的表面而已。我今天不想玩这些无聊的花样，我想玩的是最原始的九宫阵，九宫决胜负如何？”

叶浮屠眼中含着意味深长的讯息。“九宫阵？”

张牧没听过。“真是土，这都没听过。”

叶灵曦终会抓到了鄙视的机会，所谓九宫阵曾经是修行界中一种很流行赌坊的赌法，就是摆九个宫阁，放置九个红黑方块，要猜对就中。规则就这么简单，说是最容易，其实九宫阵恰恰是所有赌博中最难的一种，而究其原因，恰恰是因为它太简单，简单到根本没有复杂的数据和资料给你计算，分析。你只能凭借对气氛的直觉，赌博的天赋还有运气来取胜，可以说，对于张牧这种理性的计算型赌客来说，这正是他的最弱处。当然也是最原始，最公平的，双方都是如此。张牧若有所思，用右手中间三个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刚敲完，桌上就出现了九个瓷碗般的宫阁。接着叶浮屠将红黑方块放进九宫中，当然张牧是不能知晓的，而九宫有特别阵法，也无法透视，也就是说，除非了叶浮屠本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九个方格中摆下红黑方块的位置。看了看张牧，右手平伸，摊开，在面前划了个一字，“请说吧。你只要猜对一半就可。”

刚开始的第一把，没有任何心理可以分析，简简单单的红黑几率各半而已，所以张牧并没有多想，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迟疑地猜了一个黑色。“你的运气似乎有点不好。”

叶浮屠笑笑，说着将第一个九宫揭开，里面露出一个红色的方块，“第一次就判断失误，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好好兆头呢。”

说话的同时，赌场的气势开始朝着叶浮屠所预想的方式进行。这是张牧所熟悉的心理战术，用语言来扰乱对方的思路，这招数他驾轻就熟，所以并不以为意，他端坐在椅子上答道：“一个人一生只要对连续对上十次，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一次失误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张牧的话让叶浮屠嘴角一弯，失声笑道：“看来我该尊称张牧兄一声前辈，请说第二个吧。”

这一次，张牧没有那么快下注，他开始思考了起来，但是思考了很久之后，依然没有得出结果。原因很简单，可供选择的方向实在是太少了，要么是红，要么是黑，再精密的计算和推测，在这样非黑即红的世界里，都显得徒劳无功。而且这是事先安排好的，绝不可能有作假成分，就算张牧神念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看透。在这个时候，如果想要确定地知道瓷碗下面到底是什么颜色，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看透叶浮屠的内心，让这个赌局安排好的主人告诉你答案，这让张牧想起了那一次和叶灵曦的赌博，同样是利用人心的把戏，想不到叶浮屠反击了回来。有点儿意思。不过有趣归有趣，猜红黑方块还是让张牧觉得头痛，战斗中还可以利用目标攻击动作，节奏，语气等等各方面来进行全方面的判断。但是，一到了赌桌，尤其是面对这个城府的叶浮屠时候，他发现他对他的了解，跟对一个陌生人无异——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这个叶浮屠至始至终都挂着无法捉摸的笑容，想来也不会留有破绽。在这样一片茫然中，张牧摇了摇头，而他所压的方向，依然是黑。这种下注法显得平庸极了，即使是最普通的赌徒恐怕也会这么下，然而，此时此刻，张牧只能这么下，尽管这下法让他觉得郁闷坏了。“真相让人痛苦，但是真相还是真相。”

叶浮屠依然面无表情打开瓷碗，里面的方块依然是灿烂的红色。张牧默默地看着这第二个红色方块，老半天都没有说话。这一次，张牧的表情变得认识，他点头。“赌徒分为两种，一种是按照理性和逻辑在下注，一种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在下注。看来张牧兄是前者呢，不过按照感觉可不是好兆头。”

叶浮屠笑笑，在说张牧不可能允许自己按照自己的冲动去行为。对叶浮屠评价张牧不置可否，在猜第三个的时候也许应该是押红，但是张牧并没有动摇，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依然是全部黑色。第三个碗打开又是一个红色，这时候，叶灵曦沮丧的表情已经神采飞扬，眼睛发光。“果然是个菜鸟吗，哼哼，哥哥刚才那两局一定是故意输的！”

叶灵曦暗道，嘴里冷哼不断。第四个碗仍然是黑色。结果再次让人大跌眼镜，依然是红色。如果不是哥哥刚才输了两次，叶灵曦很想现在尽情的放肆嘲笑一番不可，现在，张牧已经猜错了四个，接下来再错一个那他就输了。这下子就是旁观的卢成龙都有些按耐不住，拿眼神瞟向老神在在的谢沧行。然而谢沧行只是抿了口酒，没有说话，目光不经意地瞄在张牧身上。“再猜一个你就输了，还是黑色，对吧？这个你会赢。”

叶浮屠就像在说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说的挺好的。”

张牧看了看，耸耸肩，他有些索然无味的说：“全部黑色！一起开吧。别浪费时间了。”

仿佛是破罐子破摔，如果每个每个开的话，那么每个瓷碗是红色还是黑色，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但是六个碗同时开黑色的几率，却低于百分之二。这是一个简单的概率学的应用，也并不显得有多高明，但是在眼下这个环境里，这是张牧以他的思考逻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路。可是这个逻辑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下面五个碗任何一个错了就可能输掉，叶灵曦从没看过这么荒诞的开赌坊市，心想他终于还是输给了哥哥。如果一个个开的话兴许还有机会，五个一起开，这似乎就是一条绝路。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结果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居然全部是黑色，无一例外！笑容转瞬间在叶灵曦脸上消失，随之是惊愕，无法形容的震惊。“啊？”

叶灵曦想惨叫，这特么太离谱了。“看来运气站在我这边啊。”

张牧笑笑。叶浮屠笑不出来，只是一叹——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摇过张牧的念头，他本以为用前四个红色可以迷惑住他的。“哥哥，你怎么搞的啊？”

叶灵曦大叫。“没什么，我输了。”

叶浮屠眯起眼睛。叶灵曦失魂落魄，还没有从哥哥完败的情况中脱身，倒是叶浮屠本人显得相当淡定，他这次本来就是想试探张牧，胜负看的并不重要，虽然三局完败，但是从小收获也是不浅，叶浮屠倒是有些明白卢成龙那么狂的人会和这男人走得近了，的确是有些本事。说了几句，叶浮屠就先告辞了，而叶灵曦也浑浑噩噩被拉走，临走前，那双曾经可以喷出火的眼睛已经完全的了无光彩，心中最崇拜的大哥被击败对她打击不小。路上，叶灵曦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死心问道：“哥哥，你一定是故意输给张牧的吧？好让他自大，以后再反击回来，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叶浮屠看了她一眼：“灵曦，不要再胡闹了，他的修为之高这一辈之中当属翘楚，你若惹怒了他，父亲都不好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