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徐哲起床时有些头痛，又没有睡好，又被那个女人的哭声折磨了一夜。那个女人好像是刘馨，但好像又不是。在刘馨出车祸之前，甚至在他认识刘馨之前，他就经常梦到那个女人了。女人哭得那么凄惨，他担心女人会哭得七窍流血。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他才慢慢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何时才能睡个好觉？……他洗了个头，好好地整理发型才前往公司。打开电脑后，他看到桌面上躺着一个TXT文档，上面写着：徐哲亲启。徐哲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才打开。文档里只有非常简单的一行字：我知道你干了什么！这句话又来了！徐哲大惊失色。难道那些事情被人知道了？徐哲不是圣人，也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他自诩做得非常隐秘，应该没人知道。可能是有人跟他恶作剧吧。他年轻有为，三十而立就坐上了总经理的高位，公司里朝他抛媚眼的姑娘有好几个。妒忌他的男同事也有不少。因为他是空降而来的总经理，公司里肯定有不少地头蛇看不惯他。会是谁在捉弄他呢？他往办公室外面的大厅看了看，人们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工作，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在低头看手机。而他们似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抬起头打量他，用那种邪恶的眼神打量他。正在思考时，他的手机来了一条微信。何英说：“记得帮我问问刘总关于网友的事儿。”

“好的，正在进行时。”

他回复说。徐哲打算给刘总打电话问问有没有多的网友程序，没想到刘总先打电话过来了。刘总在电话里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江城，过几天再回公司总部。不过以后可能会把总部搬到江城来。你肩膀上担子也会加重。做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

“定不辱使命。”

“客套话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到开发区这边过来，我在这边看工厂的选址。”

“工厂？什么工厂？”

“你过来就只知道了。”

江城市目前有四个主城区，分别叫做江东、江西、江南、江北。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高新技术开发区，一个位于江城的最东边。另外一个是联合图宝市共同进行的经济开发区，位于江城的最西边。当单独地说开发区，指的就是最西边的开发区。而东边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一般简称为高新区。刘总的公司是一家互联网公司。徐哲不知道刘总在经济开发区选址是要建什么工厂。……徐哲跟公司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驱车来到开发区，在一片建筑工地上看到带着红色安全帽的刘总。刘总正在和其他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指点江山。看到了徐哲之后，刘总朝他挥挥手。一个工人递给徐哲一顶安全帽。徐哲走到刘总身边，问：“刘总，这是在进行什么宏伟蓝图？”

刘总意气勃发，挥斥方遒，沉声说：“造车！”

徐哲吓一跳，问：“造车？咱们互联网公司造啥车啊？”

刘总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互联网公司的造车当然是自动驾驶了。这是当今汽车市场最大的趋势。很多公司都在做，但是都不成熟。自动驾驶的关键技术在于AI，咱们公司就是立足于AI技术。当然了，江城分公司是主打营销的，你对咱们公司最核心的业务和技术还不是很熟悉。其实，你应该有所了解。网友这项技术就是AI之中的一个小小的分支，我是顺手做出来玩的，给我自己，也是给你一份安慰，让刘馨继续陪在咱们身边。”

“原来如此。”

“你看我这副中年油腻男的样子，以为我只会搞销售，没想到我本身是个技术大拿吧！”

“嘿嘿嘿，您能开发出网友，肯定是懂技术的。”

徐哲不敢小瞧刘总。“给我十年时间，我就能抢占全国一大半的自动驾驶市场！不对，十年的时间太长了，顶多五年！”

刘总此时此刻仿佛手握日月旋转，是一个正当壮年开疆扩土的帝王。刘总的手搭在徐哲的肩膀上，说：“销售的重任到时候还是得落在你肩上。”

“有您的技术支持，我的销售要是做不好，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徐哲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呸呸呸，不要这么不吉利。”

刘总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又问：“网友这个程序用得怎么样？”

“挺好用的。刘馨就活在我的身边。”

他如实回答。刘总摸出刘馨生前实用的手机，说：“程序安装在刘馨的手机里了。我把手机给你。你没事儿的时候用她的手机拍拍照片，网友就能用你拍的照片发朋友圈，也能根据照片的内容跟你聊天。你得不停地更新网友的数据和资料，不然网友永远是千篇一律的，不会有变化，你迟早也会厌恶。”

“好的，那咱们拍一张合照吧。”

徐哲笑道。“没问题。”

徐哲举起手机，给两人自拍了一张。拍完后，徐哲问出了何英非常在意的那个问题：“刘总，网友这个程序能批量做成APP吗？或者用其他的方式进行大规模的推广，肯定能吸引不少的用户。有了用户，就有了一切。”

“大规模推广？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只是随便做着玩的。不过可以试一试。你开拓了我的思路，非常不错。我把源代码交给总部的小伙子们，让他们完善一下。按照我的估计，如果把一个人所有的网络数据都输入进去，大概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能进行模拟，因为现在的程序还很粗糙。”

“一个人的网络数据实在太多了。可能有的人用过什么软件，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

“是啊，他们在网络上干过什么，他们家人可能一无所知的。”

刘总随口一提。徐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的确是在网络上做过一些昧良心的事儿，只不过他的潜意识让他渐渐淡忘，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彻底遗忘。但是生活中总是有人在提醒他。之前是电脑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文档。现在是刘总也在提醒他？刘总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继续带着他观察工地选址。忙碌了一天后，徐哲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跟刘馨聊天。刘馨突然问：“阿哲，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