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知道董狐笔的老公叫王建，在一个软件公司上班。她除了在婚礼上见过王建一次之外，后来就没见过了。董狐笔笑道：“总算想来看我了。再不来的话，我就要跟他离婚。”

燕晴天知道他们夫妻俩中间吵了许多架，都不肯妥协，现在王建先低头了，总算是好事，于是说：“恭喜恭喜啊！小别胜新婚，晚上我要不要回避一下，给你们俩制造一些空间？”

董狐笔脸上一红，说：“不用了，反正咱们有两个房间。”

燕晴天看着宋学礼和猫奴大叔一眼，问：“这两个客人你认识不？”

董狐笔瞅了一眼，说：“没啥印象了。怎么，你认识么？”

燕晴天摇摇头，说：“不认识。”

董狐耸耸肩，坐在一旁玩手机。燕晴天盯着宋学礼，琢磨着怎么跟踪他。她慢慢幻想着自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女特工，三拳两脚击倒宋学礼，然后对他使用酷刑，逼问他是如何联合杨三月骗自己的。宋学礼哭着求饶。可是，这终究是幻想。她得想办法掌握宋学礼的行踪，免得他又跑了。思考了片刻，她跟董狐笔商量着说：“最近生意不好，要不要送两张会员卡出去，吸引回头客？”

董狐笔说：“可以啊。”

她瞅了瞅宋学礼和猫奴大叔，笑道：“你是看这两个客人长得帅吧？难得仙女思凡啊。哈哈哈。”

猥琐男长得不帅，年纪又大，自然不入她的法眼。燕晴天不做辩解，拿着一张印有二维码的卡片过去，对宋学礼说：“三位帅哥，我们店最近免费办理会员，八折优惠。只要注册一下就行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张二维码的确是注册会员用的，但是在平常要交五十块钱的注册费或者预存两百块钱的会员费。宋学礼刚想拒绝，但是抬头看了看燕晴天姣好的面容，连忙收回到嘴边的话，笑道：“好啊。”

说着就掏出手机扫描二维码注册。燕晴天又邀请猫奴大叔和猥琐男扫描，这两个人也没有拒绝。董狐笔凑了过来，说：“这是咱们市区唯一的一家咖啡店，有两个美女老板兼员工，其中这个一直打光棍！以后常来啊！”

燕晴天装作娇羞的模样，佯装埋怨道：“瞎说啥呢！”

董狐笔笑道：“看，害羞了。哈哈。”

……燕晴天回到柜台上，打开手机里的会员后台，看到宋学礼的注册信息。宋学礼没有换名字，只是换了手机号码，竟然是小城本地的手机号。看来宋学礼要在本地待上一段时间了。仅仅有个手机号码还不行。她得进一步跟踪宋学礼。想了许久，燕晴天走出店外，给她爸爸秦教授打了个电话，轻声说：“爸，帮我一个忙。”

秦教授在电话里说：“干什么？”

燕晴天压低着嗓子，说：“我碰到宋学礼了。”

秦教授大怒，骂道：“王八蛋，报警抓他！”

燕晴天说：“在江城我就报警了……在图宝市这种小城市，报警作用不大。爸，你下午有空吗？”

秦教授说：“有空，学校还没恢复我的正常教学工作。”

燕晴天心里一痛，说：“那，麻烦您来一趟，把我的蚊子机器人带过来，顺便把包装盒也带着哈。我要继续监控宋学礼。”

秦教授说：“从江城开始到图宝市，得两三个小时啊。等我送过来，估计宋学礼已经跑了。”

燕晴天想了想，说：“反正我有他的号码，图宝市又这么小，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如果能见到面，说明是老天在帮我。如果见不到，那我想办法见到！”

秦教授笑道：“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燕晴天逐渐从自怨自艾中走出来。现在的她想查清楚真相，想搞清楚宋学礼杨三月和猫奴大叔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角色。小城市的生活节奏和大城市截然不同。燕晴天看着街上的人们优哉游哉地走路，脸上没江城居民那么多的焦虑，慢慢觉得在这种地方一直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她回到店中，继续观察着宋学礼等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这三个人起身结账。董狐笔笑道：“记得常来啊！”

宋学礼说：“好啊。不过你们也得多打折啊。”

等这两个人走后，董狐笔打趣道：“你看，这个年轻点的家伙似乎对你有点意思啊！要不要了解一下？”

她一直试图帮燕晴天牵红线，帮她走出感情低谷，迎接新的人生。燕晴天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她立刻想到这倒是个宋学礼的机会。女人的美丽，对男人来说永远是最致命的武器。燕晴天整容之后，比以前更漂亮了，而且现在的她更擅长化妆。其实，对她来说，化妆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本来面目。但是在化妆过程中，她不自觉地往好看的方向努力。如果宋学礼真的对自己有兴趣，那么就可以借机打听宋学礼的一切，也方便把蚊子机器人放在他的头发上。还好自己没把蚊子机器人扔了。毕竟那玩意儿挺贵。想到这些，燕晴天便没有拒绝，不够也没有同意，免得太过不矜持，以至于让董狐笔发现猫腻。董狐笔见她不抗拒，大喜过望，笑道：“其实这家伙挺帅的。哈哈。”

燕晴天符合着说：“是啊。”

……三个小时后，燕晴天接到老爸秦教授的电话，说已经到图宝市了，正在往咖啡店这边走。燕晴天不想让董狐笔知道秦教授给自己送蚊子机器人，于是让秦教授把车停到咖啡店一百米的地方，她自己过去拿。秦教授极其疼爱女儿，自然答应了。燕晴天跟董狐笔打了个招呼，说出去拿个快递，马上回来。董狐笔低头刷着抖音，说：“去吧。”

燕晴天走出咖啡店，打量着四周，没有看到宋学礼和猫奴大叔二人，这才去跟秦教授汇合。秦教授把蚊子机器人的盒子递给燕晴天，说：“开店挺辛苦吧，又瘦了。”

燕晴天笑了笑，说：“还好。比前段时间精神多了。”

秦教授关切道：“你小心一点。需要爸爸帮忙的话，随时说。爸爸朋友多，可以找到几个道上的朋友，把那个姓宋的家伙抓起来痛扁一顿。”

燕晴天心想，果然是亲生的父女，都有刑讯逼供的想法……她摇摇头，说：“暂时不用。要是打人的事情爆出去了，你要恢复正常的教学就更困难了。我心里有数。今天不能招待你来喝咖啡了，下次喝。辛辛苦苦跑这么远。”

秦教授伸了个懒腰，说：“天天待在江城也闷着慌，出来逛逛，心情也好一点。没别的事情，爸爸就先回去了。”

燕晴天突然鼻子一酸，说：“嗯，路上开慢一点。”

秦教授上车，挥手再见。燕晴天抱着盒子回到咖啡店。董狐笔瞥了一眼，问：“啥啊？”

燕晴天随口说：“情趣用品。”

董狐笔呵呵一笑。……天黑了，董狐笔接了个电话，说：“我老公来了。一起吃个饭呗？”

燕晴天笑道：“你们俩夫妻恩爱，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董狐笔说：“恩爱个屁，不吵架不离婚就不错了。来吧。”

燕晴天隐隐觉得燕晴天老公王建可能认识宋学礼。因为王建在结婚的时候请了杨三月，可见王建和杨三月是好友，而杨三月和宋学礼又是一伙儿，所以他们仨应该互相都熟悉。一念至此，燕晴天便说：“好。我先回去一趟，把我的情趣用品放回去。搁在店里不太好，让客人看见了，我就没脸见人了。”

董狐笔惊讶地问：“真的是情趣用品？”

燕晴天哈哈一笑，说：“当然不是，不过的确是私人用品。你看会儿店，顺便等我吧。”

董狐说：“好。”

……她们俩住的地方和咖啡店没多远。小城市房租很便宜。燕晴天很快回家，打开蚊子机器人的包装，熟练调制好参数，随身带着蚊子，找机会放在宋学礼的头上。接着，她回到咖啡店，看见王建和董狐笔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燕晴天想到自己和杨三月的曾经，不由得心中一痛。杨三月在欺骗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她收起心思，跟董狐笔夫妻俩打了个招呼。王建笑道：“燕晴天你好。”

在燕晴天换了名字之后整容之前，就一直跟董狐笔强调她现在是燕晴天，不再是秦川，同时也不要提她的过往。董狐笔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纠正过来。燕晴天笑道：“你好。我是地主，尽地主之谊，请你们俩吃饭。”

王建连忙说：“那怎么行！我们才是地主。”

董狐笔说：“老王有个朋友也过来，也请他朋友一起吃。其实那个朋友之前来过咱们店，你猜猜是谁？”

“这怎么猜……”燕晴天四处看了看，问：“朋友呢？”

王建说：“在外面打电话，马上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门口。燕晴天的眼睛陡然睁大，竟然是滨江公园的电梯色狼，那个被猫奴大叔一招制服的中年猥琐男。天哪！他怎么跟王建这么熟？董狐笔是不是也认识猥琐男？王建指着中年男人道：“这是我的朋友，做销售的，喊他老李就行。”

老李朝燕晴天一笑。燕晴天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爆炸了。在这一刹那，她敢觉到自己坠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陷阱的上方沾满了围观的猎人。杨三月，宋学礼，王建，老李！这个四个人都是一伙儿！那么董狐笔是不是也是知情人？如果董狐笔也参与了那场阴谋，那么她的改头换面都一直落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现在集体过来，是针对自己的么？她看了一眼董狐笔。董狐笔朝她一笑。她顿时觉得董狐笔的笑容充满了阴谋的味道。老李笑道：“之前老王没来，我不好意思贸然过来打招呼，不好意思。”

燕晴天不知如何应答。董狐笔笑道：“你比女的还害羞。”

王建问：“去哪儿吃？随便选，可以找公司报销，说是招待客户。”

董狐笔兴高采烈，说：“那我就不客气啦！晴天，听见没，随便吃！”

说着，她带领大伙来到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燕晴天慢慢觉得董狐笔可能不是知情人，不然她跟自己相处这么久不会一直都这么自然。吃饭期间，燕晴天感觉王建和老李都不认识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董狐笔的合作伙伴。她和王建以及老李慢慢熟了起来，打趣道：“我们的咖啡店一直亏本。你不会是来抓你老婆回去的吧？”

王建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开店好歹是创业，是做自己的事情。我绝对支持。咖啡店刚开业肯定没啥生意，守着守着就有生意了。反正我现在能挣点钱。”

董狐笔突然问：“是不是你妈让你过来的？要生孩子也是我自己生，别人越逼我，我越不生。”

王建失笑道：“你想哪儿去了。不是说了嘛，跟朋友来谈业务的。”

董狐笔问：“什么业务？”

王建笑了笑，说：“今年经济形势不好，好多公司都在裁员。我估计也要下岗了。”

董狐笔大惊，问：“你要被裁？”

王建说：“我平常只会写代码，不会邀功，不会讨好领导，得罪了很多人，领导不裁我才怪。不过具体的名单还没下来。为了以防万一，我找了个兼职，正好跟老李合作。”

燕晴天忍不住问：“合作啥？老李是干啥的？”

老李自我介绍，说：“我是个财富顾问，其实就是个卖保险的。以前帮保险公司卖，现在自己做外包，带着一群人帮不同的保险公司卖保险。主要的业务方式就就是电话销售。虽然这招很烦人，但是还是有点用处的。客户的名单怎么来呢？就靠老王了。”

王建嘿嘿一笑，说：“现在是网络时代，很多人都在用五种以上的APP。国内所有的APP都悄悄手机客户的隐私信息，然后拿出来卖。我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摸到一个门道，就是整理分析用户的信息，进行客户画像，分析出客户是什么样的收入水平，有什么样的消费需求，从而列出名单，卖给老王这样的销售公司。我们平常接到的推销电话，就是这么打来的。”

燕晴天淡淡笑道：“原来如此。”

王建继续道：“怎么说呢。国内的用户对隐私基本不重视。APP的使用协议里说了要采集隐私，客户看都不看就勾了。所以我们能搞到很多信息。当然了，我是高手，能搞多更多。别人根据我提供的信息，对客户进行精准的……服务。”

燕晴天突然反应过来，恐怕自己也是名单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