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勒索三十万，第二次勒索六十万。她连忙关上手机，说：“这么多钱？给钱能摆平吗？”

宋学礼收起手机，惆怅道：“出钱可能摆平，不出钱的话，就不可能摆平。只能相信他，出这个钱。我不想坐牢啊！现在这个社会，一旦坐牢，就终身受人歧视，这辈子我就完了。我还想着跟你结婚呢。”

燕晴天嘟着嘴道：“鬼才嫁给你！”

宋学礼嘿嘿一笑，又立刻哭丧着脸，说：“我就是个打工的，又不是老板，哪有那么多钱。我已经给了三十万，剩下的六十万，没办法啊！”

燕晴天低头不语。宋学礼试探着说：“晴天，我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只有几千块了。但是我在公司完成了一个大项目，给一个中美合作的大片做宣发，大片在大年初一上映，上映之后就给我们结款。我是项目经理，大概有七十万的奖金，可以给这个天眼结账。但是天眼让我在大年初一之前给钱。差几天的时间。唉，要不你先借我点，我堵住他的嘴。等初三初四，我就把钱还你。”

燕晴天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咖啡厅，说：“我也想帮你，可是，你看，我们这开张半年，天天都在赔钱。只有这两天才稍微好一点。我本来有点钱的，但是都砸进去啦。估计明年的这个时候才能回本。”

宋学礼皱着眉头，说：“倒也是，经济形势不好。不过，我这个实在是等着要钱啊。”

燕晴天说：“我可以找我老爸要钱。”

宋学礼大喜，说：“啊，那太好了。”

燕晴天接着说：“不过我老爸去国外交流学习去了，今年都不能回家过年。如果只要个几万块，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我爸就把钱打给我了。但是六十万这么多，我爸肯定要当面问我用来干什么，电话里说不出清楚。我妈倒是在家，但是我妈基本不管钱，身上只有一点打麻将的钱。不知道我妈有没有私房钱，我给我妈打电话问问。”

宋学礼心想，这姑娘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也不枉养猪养了这么久。燕晴天又说：“还是当面跟我妈说吧。马上就除夕了。我明天回家，到家里跟我妈说。我妈疼我，肯定会帮我筹点钱。但是，你不能完全指望我啊。”

宋学礼说：“啊，如果当时不是你一直让我赶紧走，我就直接报警了，撞死人了也有保险公司赔钱。现在搞成这局面……唉，你可得帮我啊。”

燕晴天突然变得冷若冰霜，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怪我害了你吗？”

宋学礼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燕晴天这时候发动了“女朋友生气”技能，说：“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当时都是为了你好。你酒驾，又撞死了人，如果死者家属去告你杀人，说不定判你个死刑。你现在居然怪我！你自己想办法去找钱吧。我可不想继续害你。”

宋学礼叫苦不迭，没想到燕晴天这个时候生气，想着只能慢慢哄她，然后从长计议。咖啡店里来了别的客人，燕晴天换了副笑脸，前去接待。宋学礼暗想，这妞不简单，得多花点心思才行。……次日，宋学礼给燕晴天发信息，但是没有反应。他又跑来咖啡店，从董狐笔这里得知燕晴天已经回江城了。董狐笔悄悄问：“你们俩是不是吵架啦？昨晚晴天哭了一个晚上呢。”

宋学礼苦笑道：“也不算吵架，我一句话都没说呢。是她错怪我了。”

董狐笔正色道：“什么叫错怪！女朋友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宋学礼连连称是。过了会儿，他接到天眼的电话，连忙走出咖啡店，问：“干什么？不是三天后么？这才过了一天。”

天眼笑道：“我不是来催你要钱的。而是告诉你几个消息。”

宋学礼问：“你能给我什么好消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天眼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得知道你撞死的人是谁。”

宋学礼心里一紧，问：“你什么意思？”

天眼说：“别紧张，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我的朋友，毕竟你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他是个商场的保安，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酒，但是为人厚道，从没害过人，喝酒喝醉了也不发酒疯。我给你看看他的照片。”

接着，天眼发过来好几张照片，果然是死者的模样。有一张穿着保安制服的，有几张穿着便装的，其中一张穿得正是被撞死的那天的衣服。这位保安长得倒很特别，眼睛一大一小，嘴角两边各长了一颗痣，看了两眼就难忘记。其实车祸当天晚上，宋学礼没敢仔细看死者的脸。天眼发过来视频里也不是特别清晰，只拍到了死者的侧脸。现在是他第一次观察死者。看着这个保安的照片，宋学礼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问：“你跟我发这些干什么？”

天眼说：“不干什么，只希望你记住他的脸，以后开车小心点，免得再撞死人。”

宋学礼冷笑道：“你这是好心提醒我？”

天眼说：“看你怎么理解了。”

宋学礼又看了两颗痣阴阳眼的保安，果断把这照片删掉了。死者的照片出现在自己手机里，实在太瘆人。想了想，他天眼发过来的照片也删掉，干脆把天眼发来的所有聊天记录都删掉，免得哪天被某些有心人看到。……他回到家，再给燕晴天打电话，但是对方拒绝接听，微信也不回。他不由得慌张。这开口借钱不会把燕晴天吓跑了吧？应该不会。看燕晴天淘宝的购物记录，那消费可是不低，而且燕晴天也没办信用卡，甚至支付宝的花呗借呗之类的都没有开通，可见都是她自己的钱，或者是家里人给的钱。六十万对她们家来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数字。正是确认燕晴天家里有钱，他才花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难道燕晴天知道自己的杀猪盘计划？也不至于。自己做得滴水不漏，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就算万一让燕晴天发现了，燕晴天也该痛骂自己一顿，不会这么安静。可能就是姑娘家家的闹脾气。到了大年三十这天，燕晴天主动给他打电话了，说：“我妈帮我搞钱，她藏了私房钱，在银行存了死期，大年初二到期，那天才能取出来。你能等几天不？”

宋学礼大喜，心想毕竟燕晴天还是在乎自己的，这六十万给不给倒不是特别重要，关键是这个态度才是最重要的。这次他自己出六十万，摆平天眼。以后还能再申请一个微信号，假扮成天眼，设计骗燕晴天的钱！转瞬之间，宋学礼就想好了日后的安排。他故作为难地说：“初二啊？那来不及啊。唉，我自己想办法把。有个朋友搞贷款的，就是利息稍微有点高，我去找他吧。”

燕晴天说：“好，你找他借钱，初二我就把钱给你，你把钱还给他，少给点利息。”

宋学礼说：“你对我真好……”“本来我是打算带你回我家过年的，但是我爸爸不在家，不太方便。”

＂嗯，没事。＂“你没回老家过年吗？”

宋学礼突然有些黯然。大学毕业后，他就没回家过年了。因为要避难……如果当年没有走错那一步，他也不会下定决心靠杀猪盘为生。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宋学礼笑了笑，说：“没有。我爸妈潇洒得很，跑到海南过年去了。我一个人在图宝市。”

燕晴天说：“那，挺……孤单的。”

“没事儿，想到你就不孤单了。”

……大年三十这天，他跟猫奴大叔过年。为了有过年的气氛，他去洗头房找了两个姑娘作陪。她们竟然还在坚守岗位！大年初一，宋学礼给天眼打了钱。这六十万几乎抽光了他所有的钱。晚上，他给燕晴天打电话，想让燕晴天给他转账。但是燕晴天一直没接电话。天眼倒是打电话了过来。天眼笑道：“新年快乐。”

宋学礼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说：“新年快乐！”

天眼说：“以后没人再来烦你了。我再送你一个小视频。你看完之后，会很开心的。”

宋学礼莫名其妙，等着天眼的信息。一分钟后，他收到一条大约五分钟的视频。视频是自拍的视角，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一个废旧的工地，看不出是在那里。男人冲着镜头说：“小宋，其实你没撞死人。你撞倒的是这个。”

听声音，正是天眼。摄像头往下，对准地面，地面上躺着上次那个死者。嘴角左右一边一颗痣，非常明显。天眼蹲下来，扯住死者头发，用力一撕，死者的头发带着整张脸都被撕掉了！宋学礼吓得魂飞魄散。天眼似乎预料到了宋学礼的反应，笑道：“别害怕。这不是人！”

宋学礼定睛一看，里面露出一幅金属骨骼！天眼继续说：“这是最新研发的保安机器人，外形跟人一模一样，但是内在构造是机器。这样的机器人最值钱的是脸上的这张皮。但是现在3D打印技术发达了，打印一张脸也不是很贵。相比支付给保安的工资来说，买几个保安机器人是很划算的。那天晚上。这个保安机器人软件出了问题，自己跑了，在大街上闲逛，被你撞倒了。你以为撞死人了。哈哈哈。你肯定想，这样的机器人肯定很贵吧？其实一点都不贵，因为它只能站岗，以及简单地巡逻，说话都不会。一个保安机器人，市场价大概在三万块。以后，保安这种职业会被逐渐淘汰！我在朝哥app上买了好多个，租给商场，一年就能回本。你给了我九十万，可以买三十万台保安机器人了。我又可以租出去挣钱了。是不是觉得很亏？一点都不亏！因为你现在知道了，你撞死的不是人，不用担心我再找你要钱了，也不用担心警察抓你，花钱买心安，是不是很爽？而且我说话算话，以后绝对不会再来烦你。最后，我想再说一句，新年快乐啊！”

宋学礼气得吐血，一把手机摔在地上，骂道：“靠！”

手机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