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以前他的手段是那样的狠辣，杀人不见血。对待若灵的时候，他也用了残酷的手段，只是没想到了最后，他竟然也陷了进去，还是那样无法自拔。他的自制力一向很高，从来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午夜梦回的时候，竟然是那样的触目惊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她的影子，找寻她的存在，但他只是在周而复始地做着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好比从土耳其带回来的那座花园，他在罗本市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可主人终究没能欣赏到。“对啊，若灵，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没和她联系，都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钟琛并不知道若灵死亡的消息，他只是从手底下的人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一些几年前她与严梓恒的消息。梓恒难以启齿，他清楚钟琛知道的并不全面，在外人眼里，他们的交往并没有很深。就像若灵的好朋友苏小水一样，她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了？”

钟琛半猜半蒙，也知道两个人最近没有在一起，“现在孩子有三岁了吧？”

他知道梓恒从巴黎带了个刚出生的孩子回去，既然是梓恒自己回去的，那他肯定和若灵的关系闹僵了，何况这几年他一直和雅薇在一起。他也曾经在巴黎探听过若灵的消息，可一时之间便像大海捞针一样，再后来，他就放弃了。“她死了。”

他从喉间发出这三个字，气息极为短促。说话的语调极为平淡，但是平淡之中的这股哀伤，却是无法抹去。“你说什么？”

钟琛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冲到他的面前，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再说一遍！”

“若灵流产，失血过多死亡。”

这是汪聚给他的理由，目前知道若灵还活着的，也许只有汪聚。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脸色开始泛白，回忆起当年的事，竟然如此沉重。他的心里承担了许多的事情，从小到大，内心一刻也没有安静过。然而成长之后留下的印记，必然更加深刻更加让人痛彻心扉。钟琛的眼睛闪现出难过的样子，看那个样子，好像想要狠狠地揍梓恒一拳。然而却迟迟没有动手，钟琛静默了很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男女朋友分分合合很正常，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不合适就分手，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原本以为若灵活得好好的，可是却没想到因为梓恒，让她走向了绝境。“她死了多久了？”

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眼眶便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这几年来，他竟然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然而此刻回想着，那样纯净美好的她，却不由地让人觉得惋惜。“到现在已经两年零十一个月了。”

他毫不犹豫地出口，对于她死的时候，他记得那样清楚。按照这个时间，那刚好是在法国遇上她不久之后的事情。钟琛陷入了沉思，缓缓地才开口，“这么说，她在法国死的？”

钟琛想着那些日子，倒吸了一口气。前前后后不过是十几天的日子，如果当时自己挽留她，或许就不是今天的结局。梓恒点点头，心中无尽的悲哀早已透过眼神出来。他对于感情的控制，是经年累月的隐忍。然而在回忆起关于她的点点滴滴的时候，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她葬在哪里？”

“我找不到她。”

比起刚才的哀伤，现在更是无助。想他严梓恒是那样的无所不能一手遮天，然而却连她的遗体都未能找到。“你说什么？”

“我当时已经被严高毅带回国了。”

那个时候，严家的人都劝他，甚至连少泽也劝他回去。可是他一直没有答应，到了最后，何向天在他的酒里下了迷药，他一时大意才任他宰割。因此回国的第一件事，他就用计拔除了严高毅身边何向天。别人如何对他，他便十倍奉还。“既然你知道你爷爷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缠若灵，你知不知道，或许你才是害死她的真正原因，不然她也不至于那样。”

他显得有些激动，严梓恒和严高毅一向水火不容，若灵夹在他们中间，自然就成为被伤害的对象。钟琛清楚严高毅的为人，他心中不满意的人，一定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当严家的媳妇，得更加慎重。而严梓恒又处处不肯退让，到了最后，受伤害的只有若灵。他母亲的前车之鉴，他竟然没有看清。“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梓恒心中的痛，没有人知道。他何尝不知道是自己让若灵陷入绝境，早在没有严高毅之前，他就已经大错特错了，只是后来还执迷不悟，因此一错再错。梓恒的眼泪，竟然垂落了。只是他迅速将眼角的泪痕拂去，在酒吧微弱的灯光下，别人难以发现。他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流过泪了，甚至不清楚眼泪是什么东西。他以为，早在妈妈离去的时候，他早已将所有的眼泪都用完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还要告诉我这些？”

钟琛嘶吼着，怒气无处发泄，一直喝酒，一杯又一杯。今天的聚会原本是该开开心心的，可是梓恒说了这么多关于若灵的事情，难道只是和他分享自己心中的痛楚吗？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宣泄，凭什么让他一起承担那份痛楚。“钟少！”

neo在身后提示性地叫了他一声，他平常喝酒都比较节制，这样随性，很容易伤身。“你别管我！”

钟琛自己心中有分寸，心里的难受早已远过这些酒能麻醉的。“琛，你别这样子。”

梓恒夺下他的酒杯，他也是很少看到钟琛这个样子，他知道若灵对钟琛也很重要。他一直不清楚若灵心里惦念的学长是谁，只是到了法国，才知道他们有过联系，后来想起钟琛出国时候读书的地方，一下子就想出来了。“是我对不起若灵。”

他有些失魂落魄，他是一个很容易沉浸在过去拔不出来的人。就像他对于妈妈的过去那样的耿耿于怀，才让他对若灵造成那么多的伤害。而如今，他只是重复着这些伤害。“我当初就不该介绍她给严氏集团当秘书，当时我竟然让你照顾她。”

钟琛当时知道梓恒对若灵有意思，但也只是以为梓恒想利用她。毕竟他活得太阴鸷，却没想到他竟然动了真情。“琛，不关你是事，倒是我，我是不是很可笑？”

即使当时他不这样做，若灵也同样会出现在他面前。想当初的他是那样的千方百计伤害她，即使再来一次，也会重蹈覆辙。“可笑？”

钟琛冷哼了一声，“是啊，很可笑。可笑你梓恒也有今天，也会有这么惨不忍睹的一面。”

他打开了酒瓶直接灌，无论他怎么了解梓恒，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对待一个女人。钟琛望着天花板，他曾经想过，把若灵当作一颗棋子，安插在严氏兄弟的身边。他并不想这种结局，当年的事情，件件让人心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心情压抑到了极点。今日的相聚，无疑揭开了沉重的伤疤。只是，有些人永远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即使面对面，即使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酒，你还是自己喝吧。”

钟琛起身，“不过你得少喝点，你的伤还没好。”

遭枪击一事，之前梓恒对他提过。钟琛也喝了不少酒，只是他比梓恒更容易离开那种情绪。因为梓恒的心思太深沉，而他不过的是纯粹的难过而已。梓恒点点头，他仍留在酒吧里，喝了一个晚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