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些年风风雨雨，子弹的疼痛都能忍得过去，就是面对严高毅的这种折辱，他不能忍。“我知道，你们都等着我老头子死了，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了，大家都希望的早点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怒气一上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不管你怎么说，不管我怎么做，反正你从没把我当成严家的人，同样我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他转头刚要走，但是还是没有踏出一步。“严氏集团，严家，我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底为了什么？”

老爷子的语气松了下来，走到他身边，“亲手成就的霸业，我不允许任何人危害到它，即使是你母亲。”

他一下子戳中了梓恒心中的痛楚，他手握拳头，对着墙，狠狠地一击，血液一下子跑了出来。难道自己隐忍这么久，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吗？他竟然这样污蔑李晴，当初回到严家，他们根本没打算从严家得到什么。梓恒的双眼冷冷地睨着严高毅，渐渐地泛起血丝，似乎带着无尽的恨意。正当两人对峙的时候，雅薇被带了进来。“雅薇，你怎么？”

他看着雅薇，又瞥了严高毅一眼，他恢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其实，严高毅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但在别人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来。看到梓恒也在这里，脸色不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戾气。雅薇胆怯地将头埋下，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梓恒还不知道雅薇被绑回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严高毅今天的目的。雅薇站在一旁，不敢开口。梓恒的眼里，充着血，有一丝吃惊，但是吃惊的眼神立即被悲痛的表情掩盖了。老爷子让所有的人都下去，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丫头，不舍得回来啊。”

老爷子背对着雅薇，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里似乎潜藏深刻的意味。“爷爷，很抱歉。”

“知道错了，那就乖乖回来，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年轻人不懂事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们的婚约是不可能取消的，结婚只是迟早的事情，逃避不是办法。”

“不，我没有错，是你错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个人不相爱，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不会接受，就算不逃跑，也不会结婚。”

在这件事上面，梓恒绝不妥协。“你，你要气死我。”

老爷子捂着心脏，吃力地说。雅薇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哀伤，但瞬间又隐去，“梓恒说得没错，爷爷，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爷爷你还是不要勉强我们。”

“勉强？”

老爷子反怒为笑，“我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到头来，换来你们的不理解也就罢了，我想现在，你们一定很恨我。”

“爷爷，雅薇和梓恒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爷爷站在我们的角度替我们想想。”

雅薇恳求着。“雅薇，你不用求了，没用的。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绝对不会答应。”

他的语气越来越坚定，瞳缩小，怒视着严高毅。雅薇也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梓恒不爱她的现实，以前会觉得心凉，现在，她不能懦弱，不能退缩，要和他坚定地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你！”

老爷子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整个人一下子支持不住，身体往后倾斜。“爷爷，爷爷！”

雅薇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他，心里已经慌乱到了极点。“你们，一个个，非要把我气死。”

老爷子挣扎着说完了这句话，便倒了下去。“梓恒，快点叫救护车啊，爷爷好像不行了。”

雅薇呐喊着，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梓恒漠然地看着严高毅，这样让他死去并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马上将老爷子抬上了自己的车，开始在公路上狂飙。到了严氏集团的私人医院，医生立刻为老爷子看病，此时的老爷子已经不省人事了。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医生带着悲伤的表情出来。“医生，我爷爷，爷爷怎么样了？”

雅薇焦急地问，希望爷爷不要有事，不然自己问心有愧。“严总，可能，可能……”“可能什么，你说啊。”

雅薇使劲地摇晃着医生的身体，失去了理智。雅薇感到不妙了，老爷子最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看来可能像自己想象的一样。“严总之前生病的时候落下病根子，年纪大了，经不住刺激，所有的并发症一起出现，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不，不要告诉我这些，要竭尽所能救爷爷，需要什么可以尽管告诉我，一定会有办法的。医生，你听见没有。”

她抓狂似地摇晃着医生，她从没有想过，因为自己的事情害死严高毅。“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靠严总自己了。”

“不，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一定要救活爷爷，一定。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雅薇，不要这样。”

梓恒看着泪水已经覆盖了雅薇的脸，一个人的一生，来去匆匆。可是他不甘愿让严高毅就这样死去，这样未免就太便宜他了。“雅薇，严总要见你。”

一个医生急匆匆地跑过来。梓恒和雅薇跑进了救护室，看见老爷子闭着眼睛，听到他嘴里不停地呼唤着严梓辰。“爷爷，我在，爷爷，我是雅薇。”

雅薇握起老爷子的手，老爷子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眼睛一直闭着，好像已经没有生命能量了。和刚刚送进医院相比，已经是两个人了。刚刚还气色红润，说话铿锵有力，现在已经嘴唇苍白，老年斑在脸上挣扎着。“爷爷，你想说什么？”

老爷子的话模糊不清，雅薇将耳朵贴了上去。“和梓恒说，和梓恒说，他妈妈……他妈妈……”“什么？”

老爷子在弥留之际，本来要将他一生唯一的秘密说出来，只是现在说话已经含混不清，没有人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她背着你爸爸，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损害严家的利益。所以我打算先把她赶出家门，后来因为心软才留下她。只是她一错再错，最后自己良心过不去，就跳了池塘。”

“什么？”

这样的真相令人大吃一惊，严梓恒说什么也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现实，他从小就得不到爸爸的爱护，妈妈在他的心中始终是那样的圣洁美丽，是一个一点心思也没有的人。而现在，对母亲抱有的唯一希望，也即将破灭。“不，不！”

梓恒并没有哭，只是觉得胸腔内瞬间缺氧。“孩子，原谅爷爷，原谅爷爷。”

老爷子闭着眼睛，想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但是他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不，你一直骗我。”

他拼命地摇头，这一刻，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梓恒，原谅我，原谅我。”

他艰难抬起的手，在还没摸到梓恒的时候，又无奈地垂下了。他这一用力，一股气血又从下冲了上来，直达脑门。“梓恒，让爷爷走得安心一点吧。”

雅薇一直哭，一直哭。“我不能原谅。”

他话刚出来，老爷子就断了气。他的双眼睁大，白眼球占据了大部分，全身一抖，之后就不再有动静了。严高毅辉煌的一生，就在这个救护室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