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朝着她那么大声地吼出来。吓得戴希都后退了一步，“这个问题，我们不必再说了，叶子一定要跟我回美国。”

戴希的固执，姜肆见识过了，此时也不欲多说。正好，一个电话打进了戴希的手机。戴希眼神里闪过一喜。接通后，那边没有马上说话。“哪位？”

戴希压抑着声音，问道。“姜夫人，你好，我是穆总的特助蒋鑫，之前在美国见过面的。”

“你有什么事？”

戴希以为他是想来跟她谈判，所以尽量让自己居于主动的位置。“是这样的，穆总让我提醒一下你，你的女儿姜书……”蒋鑫的语气虽然客气有礼，但是说到这里时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戴希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一口气提起来，脸色僵硬，“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对小书做了什么？畜生！小书救过穆非权的命！你敢乱来试试？”

戴希朝着手机里吼的话，让姜肆一惊，连忙把她手里的手机接了过来，放到耳边，“蒋鑫，把话说清楚！”

“姜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们在国内这么闹腾，没有照顾姜小姐，真的好吗？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就太让人惋惜了！”

蒋鑫其实想爆粗。姜书算个什么啊，如果不是看在她曾经努力救过穆总，她的命早就没了好吗！手段阴毒，像个疯子一样，就像她那走火入魔的妈妈！想到就来气。当然，这次不过是吓一下姜肆夫妇，倒不会真的对姜书怎么样。“谢谢提醒。”

姜肆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蒋鑫将通话给挂了，想到刚才两人吃瘪后，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这边戴希最先打了个电话到医院，得到回应，姜书病情没有起色，但是看护员也将她照顾得很好。戴希却不能因此而放心。“有没有陌生人来看过？”

她又问。“有个宁先生倒是来过几次。”

“宁先生？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管是谁来都不能让他见小书吗？”

戴希不悦地道。“宁先生好像没有恶意，而且对姜小姐很好，当初他还把两人的合照给我看了，我才让他见姜小姐的……”那边的人不慢不急地解释着，而后又低声地朝着某个方向唤了声，“宁先生。”

戴希一愣，下一刻，就感觉手机是传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悦耳的男声也传了过来，“戴希阿姨，我是宁腾。”

“宁腾？”

戴希念着这个名字，还没有什么记忆。倒是姜肆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来。低声在戴希耳边解释道，“是方玖的朋友，以前见过。”

戴希脑海里才渐渐想起那张苍白温和的脸，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有多少存在感。她忘了他也没什么意外的。但是，她依稀记得，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在看到小书时散发出的光芒。他是喜欢小书的。多年以前。戴希的态度缓了一些，“宁腾，我不在小书身边，她现在还好吗？”

“还是那样，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醒来的。”

宁腾语气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信念。莫名地，也感染了戴希。更加坚决想要带叶子回去，一家人，好好地再一起。因为担心穆非权真会伤害姜书，戴希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穆家这时也迎来了姜琳和姜伍两人。网上闹得纷纷扬扬，姜家那边又听说了戴希和姜肆的事，所以让他们过来看看。姜琳是在一个午后来看文染情的。知道她是自己的阿姨后，文染情觉得这关系有些奇妙。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跟她长得不是很像。”

顶多是三份像，在旁人眼里可能会像一些，在她看来，感觉很不一样。所以去年就算见了面，她也没往特别的方向去想。姜琳一愣，而后神情有些怅惘。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搭在了她肩上，缓缓说开来，“是吗，听说你外婆生我和小茜时难产，我们出生后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直到后来送福利院，又各自被收养，分隔两地……”姜琳情绪低落下来，“经过了很多年，我们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相遇，那时候她和姜肆在一起，后来姜肆出离姜家，她也不见了……再接到消息时，她已经和文清结婚了，还有了你，只是路途遥远，只是见过了几次，后来我身体也不好，所以姜伍也不让我出门了，没想到她的情况那么严重……”其实前几年，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每次她提出要去见文茜，姜伍都找来各种各样的借口，后来干脆骗她说文家搬出国了，没有了消息。姜琳眼睛渐渐发红，凝着文染情，脸上一片凄然，更多的是愧疚。抑郁症是有家族集中性的，小茜不堪折磨而自杀，而她自己也曾做过傻事，如果不是姜伍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差点也……如今看着文染情这样子，心里头既觉得难受，也感到害怕。“染染，万事要想开点，你身边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文染情看着姜琳温婉的模样，莫名地就想起了文茜也曾低眉浅笑，那气质还是十分相像的。文染情眼睛有些湿润，她不会步文茜的后路。姜琳出了卧室，就看到在等候的姜伍。姜伍见姜琳像是哭过了眼眶很红，顿时心疼了，只是态度还是有些小心翼翼，“阿琳，以前的事别想了好不好？”

姜琳瞪了他一眼，“姜伍，你别提了，以后不要再骗我，也不要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她对姜伍的怒气仍然未消。“文清那老小子每次见了你都眼睛发亮，我当然以为他是喜欢你啊，谁知道……阿琳，你不要感到愧疚，都是我的错。”

姜伍无法辩解。当时他真的是爱疯了，才会误会文清喜欢的阿琳，所以十几年来他谎称文清一家出国了，还让穆林这边顺手给他伪造了点证据，让她信以为真。前段时间，事情暴露，他才向姜琳从实招来。“文清爱的是小茜。”

姜琳想到苦命的文茜，眼泪就流了下来。文茜爱姜肆，文清得不到她同等的回应，他只有将目光转移，才不会让自己那么难受。作为同胞而生的姐妹，姜琳在文清眼里，恐怕只是文茜的一个影子，还存活在这世上的影子。隔了一扇门，文染情缓缓推开了门，神情迷茫。多年前，文清忽然来到西锦城，眼神追着姜琳走。他那时候，大概是真的在看姜琳，还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妻子？“哼，染染还是文茜的孩子呢，他还不是那么冷血地对待？那个男人就是没心！”

姜伍不屑地开口。转眸间猛然看到开门出来的文染情，神情微僵。姜琳也是惊诧看过去。“染染……”“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可能觉得我身上也有他厌恶的血液，也可能，因爱成恨？”

文染情接过姜伍的话，眉间有一丝冷然，神情也是没有温度的。姜琳和姜伍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地跟他们谈论这事。“染染，你怎么不休息一下？是不是饿了？”

姜琳转移话题，怕她想多了。姜伍配合地不说话。“廖姨煮了糖水，要不要下去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非权也走了过来。一件外套也随之搭在了文染情单薄的身子上。文染情感到一暖，心中也渐渐驱走了冰冷。她点着头，冰凉的小手已经寻到他的手掌，握上。穆非权握起她的手，觉得冰凉无比，另一手掌也覆了过来，摩挲了几下。一切动作都显得很自然。姜琳和姜伍相视一眼，无形中皆松了口气。有穆非权照顾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姜琳和姜伍一块吃了点东西，便没有再留。他们走后，文染情将从他们那里听来的话，都给穆非权说了一下。“嗯。”

穆非权点了点高贵的头颅，好像没有被她的话影响。他见文染情低头纠结着，手指托在她下颌，抬起了她的脸，“染染，别让上一辈的旧事影响现在的你，以前的事，跟你无关。”

她是受害者，更不应让她来承担这些。如果他知道姜伍和姜琳会跟她说这些，他不会让他们单独见面。文染情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好。”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还暖暖的。他以前也曾把玩她的手指，原来这个乐趣也是会传染的。这只手，曾带着她走出过多次的迷茫……文染情忽然把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穆非权惊愕地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平静下来。文染情抬头就是看到他这样罕见的表情。她勾唇笑了笑，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