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好了。”

小然怕他们不信，还搬出了自己以前的事当例子。一脸笃定的模样却让文染情心尖刺痛，以前是没有人照顾他，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经历吗？她将他抱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好，听小然的。”

她的目光看向穆非权，只见他抿着唇，黑眸隐隐有丝自责。小然的成长，他没有负起该有的责任，一直以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如今只觉得欠他许多，永远都弥补不了。主卧里，文染情还真的被小然推到了被窝里，整个人被盖得严实，只露出了半张脸。“妈妈，睡吧。”

小然探着头，小声跟她说话。文染情心情复杂，“嗯。”

小然想了想，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在文染情疑惑的目光中，嘟着嘴巴在她脸颊上吧唧了一下。他生病的时候，很希望家人能抱抱自己，亲亲自己，妈妈也是这样的吧……“妈妈早点好起来……”文染情这下一时控制不了眼泪，伸手抱过他，“小然真懂事……妈妈很开心，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小然被她的眼泪弄得措手不及，还以为是自己将她惹哭了，着急地看向自家淡定的爸爸，求救！穆非权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让妈妈抱抱，等会儿就好。”

听了他的话，小然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手轻轻拍着文染情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文染情觉得自己才是家里的那个孩子。她擦了擦眼泪，又失声低笑，“小然让我都感动哭了……”小然认真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什么，“我想让妈妈永远对我笑。”

文染情嘴角含着笑，看了眼他，又瞟了眼权当木头人的穆非权，觉得他们父子的相似之处太多了。明明看着冰冷冷的，但是总是不经意让她感觉到心暖。小然离开主卧后，穆非权才坐到了床边，将她身上的被子移开了一些，才凝着她，“还感觉难受吗？”

才退了烧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烧起来。文染情点头，“眼睛不舒服，鼻子也不舒服。”

“先起来吃药吧，睡一觉明天就好些。”

文染情又听话地起身，眉也不皱喝了一碗涩涩的药。药效一来，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本来还害怕会压到手掌半夜痛醒，但是一整夜她也没觉得有丝毫不适。穆非权连续在家照顾了她几天，伤口第一次换药的时候，文染情看着右手手腕上的三道长长的伤口，愣住了。之前一直有纱布裹着，她没觉得一样，现在一看这赤裸裸的伤痕，她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为什么跟梦里一样？这个念头一出，某些画面潮涌般钻进了脑海里。是了……那天坠下床后，手掌压在一些玻璃碎片上，然后鲜红的血液一直涌出来，低落在地板上。她看着看着，竟好像不知道疼痛了一般，总觉得有什么要从她身体离开。她就拼命地按着自己的手掌。再后来，她似乎变得十分绝望，十分颓丧，抓起了一片薄薄的碎片，划向自己的手腕……那一刻，她的确是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的理智，没有任何的犹豫。等那段被她当作了梦的记忆渐渐在脑海里浮现起来，当时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疯狂也格外清晰。此刻的她，无法相信当时她竟会自杀……没错，她的行为就是和自杀无异。文染情浑身冰冷，如同被冰山笼罩着，沉寂的眸子垂着，凝在自己右手手腕上。方老医生给她换药时，穆非权从始至终都揽着她的腰，所以完全能感觉到她的战栗和冰冷。她在震惊，她在害怕。所以，他的猜测没有错。她并不知道受伤时自己曾做过了什么，并不知道，她曾想过……自杀。那两个字，让穆非权也同样寒彻心底，一股惧意从心底蔓延，黑眸似乌云压城。感觉到对面两个人身上的压抑的气息，方老医生叹了一口气，离开之前，语重心长地开口，“年轻人嘛，看开点，没有什么是度不过去的。”

文染情呆呆坐在沙发里，等他离开后，才转向穆非权，将他紧紧抱住，脸埋在他胸前，声音近乎呜咽，“阿权，我没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穆非权静静拂着她背后的鸦羽般的发丝，试图让她安定下来，“我知道，染染怎么会离开我？”

“嗯……不会的。”

文染情急于肯定，声音却依旧颤抖着，“可是，我有点怕……”因为她知道，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看清自己，就仿佛有两个自己，清醒的自己成了局外人，看着另一个自己发狂，还真以为是在做梦。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不怕，我以后陪着染染。”

他的声音还在传来，但是以往让她安静的魔力好像没有起到作用。她还是觉得，自己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跳进去，就是粉身碎骨。而她，还处在一个随时会失控的状态。那种感觉又来了，悲观的，消极的，让她狂躁的感觉。穆非权将她整个人抱了过来，下颌轻轻摩挲着她发心，驱赶着围绕她周身的极度压抑的气息。“染染，你要记得，小然，叶子，还有我，都很需要你。”

所以，你不能有事，不能离开。连想都不能想。文染情没有马上出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抬头看进了他漆黑的眼瞳里。她曾经那么渴望有一个家，如今终于实现这个愿望，她怎么会舍得亲手打破？她也需要他，需要家人。“阿权，我以后一定不会那样了。”

只是，她的话，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穆非权却抿出一个笑，薄唇贴在她额上，温热的气息轻洒，“那就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