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

柳姜氏眼眸大睁，下意识惊呼后赶忙跑到女儿身旁，还不忘把沈琉月推开。她看着地上的鲜血，只觉心痛到快要滴血。“青儿，青儿！”

柳易青吐血后再度陷入昏迷，不管柳姜氏怎么呼喊都未睁眼瞧瞧她那急得双手都在哆嗦的娘。沈琉月看着焦急呼唤的柳姜氏，颇为无奈的轻叹口气。这要是再晃，脑浆都得给她摇匀了。半跪半坐着的柳姜氏听到自身后传来的轻叹，忽然抬头，目光愤怒却纠结。不是，关我什么事这么瞪我？沈琉月委屈极了。她可是连碰都没碰到柳易青，柳易青吐血跟自己没半分关系。柳姜氏垂眸，几秒后抬眸，紧咬着牙。“既然有办法，那便信你一次。”

柳姜氏紧蹙细眉，眼眸逐渐泛上寒意，“你若治不好，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你陪葬！”

沈琉月可算是听到了经典台词。真是凶悍。她看见柳姜氏走到一旁等自己的动作，内心毫无波澜，上前两步握住柳易青的手腕，轻捻三指，杏眸轻闭。心率紊乱，脉象跳动忽慢忽快，如雀速啄木。是雀啄脉。这比沈琉月上次诊到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沈琉月拧着眉头四处观望，看到桌上有盏杯便倒了一杯水端来，小心地从手环中取出牛黄解毒片。幸好衣袖宽大，遮住了手环，不然柳姜氏瞧见她凭空取物，必要将她扭送至官衙当妖女烧死。顺水就下药片暂时稳定住情况后，沈琉月手腕微转，将针包取出，捻起一根细长银针。在柳姜氏的目睹下，银针扎破柳易青的十指指尖正中处，血慢渗而出，看得柳姜氏几次准备冲上去，却又攥紧拳头压住想法。刺完十宣穴，沈琉月立刻将针收起，伸手轻捏着柳易青的十根手指，血越挤越多，沈琉月就拿着帕子垫在手下，看到帕子中央被洇透方才收手。毒血放出，沈琉月把柳易青的手放回被中，起身侧望。“找我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算我已经为柳小姐清出毒素，她也未必能像从前那般身体康健安稳。”

沈琉月收拾好东西，就看见柳姜氏冲也似的跑过来，俯身查看柳易青的情况。瞧见女儿眉头舒展，呼吸匀称，柳姜氏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看来，这幽王妃背后的高人手段确实厉害。柳姜氏挺直腰杆，端庄回身，眼神锐利至极。“把剩下的药交出来。”

她态度十分强硬，半点不像是在求人，“你可以提条件。”

药？沈琉月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给柳易青喂的牛黄解毒片。这东西可不兴交出去，要不她还得编着解释什么是锡纸什么是塑料，什么是简体汉字。“这药对现在的柳小姐来说作用不大。”

沈琉月坦言，柳姜氏面色瞬变。作用不大？那自家闺女往后怎么办？！眼瞧她又要急眼，沈琉月关子也卖够了，就及时出口堵了柳姜氏的话：“想要让柳小姐恢复，除非是高人愿意出山。”

“那高人现在何处？”

柳姜氏立刻追问，沈琉月反倒不急不慢地摇摇头。“高人最厌恶旁人打搅，若是去寻，他更不可能下来医治。”

沈琉月切断柳姜氏的希望，又在柳姜氏心情低落时缓缓开口，“不过，我倒是愿意帮尚书府说说好话。”

那一刻，沈琉月察觉到柳姜氏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只是……”沈琉月再次轻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轻轻搓着，“我并不知晓你们的诚意……”柳姜氏看着沈琉月，顺着她的目光留意到其手指，旋即明白其意思。“幽王妃且等上半个时辰，我叫人去办。”

沈琉月满意点头，走到一旁坐下，边喝茶边慢慢等。半个时辰后。“哎呦。”

沈琉月使劲将袋子扛在肩膀上，还不忘颠了颠。听到里面传来金属相碰之声，沈琉月脸上立刻涌出笑意。“姜夫人的诚意本王妃知晓了，会多为柳小姐美言的。”

沈琉月嘴角轻扬，转而给云桑一个眼色。云桑也抗好袋子，跟在自家娘娘身后从后门离开。眼瞅着那主仆二人扛着两袋子金银珠宝和银票离开，柳姜氏身旁的侍女面色难看至极。“这幽王妃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闭嘴。”

柳姜氏低声呵止身旁丫头乱叫，抬眸紧盯着后门。“今晚幽王妃来尚书府医治之事，不许有半点风声出去，绝不能让别人知晓这院和她有来往。”

柳姜氏嘱咐完，似乎想到什么，眉间皱起沟壑，“把她坐过的垫布……不，整个凳子都扔了，还有她碰过的茶具，一并砸碎扔掉。”

婢女立马去做。听着身后传来的瓷器破碎声，柳姜氏仍面向后门方向，眸光渐深。忽然，屋里传来虚弱女声。“来人……”柳姜氏表情瞬变，比所有人走得都要快，匆匆赶进屋内。她看到眼前一幕，激动得无法言说。柳易青已经醒了，她想去外面看看，可奈何身子太虚，只能强撑着坐起来。“青儿！”

她转眸，看到朝着自己快步走来的娘亲，还未作出反应便被娘亲拥进怀中。“青儿，太好了……”柳姜氏忍住喜悦的泪水，反应过来赶紧松开女儿，动作小心又轻柔地扶着女儿躺下。“娘……”柳易青嘴唇干涸，声音虚弱至极，听得柳姜氏又是一阵心疼，“外面在做什么？”

她一醒来，便听见外面打打砸砸，好不吵人。“无事，就是一套放在库房的茶具沾了耗子，娘让他们砸碎了去去晦气。”

柳姜氏轻轻抚过柳易青发丝，将她被汗浸湿的头发挽于耳后，“渴了吧？”

婢女端着新的茶具上来，柳姜氏接过小心仔细地喂柳易青水。柳易青喝完，便直勾勾地看着柳姜氏。“怎么了，开始还有哪儿不舒服？”

柳姜氏顿时紧张起来，随后却瞧见柳易青摇头。她正欲询问，柳易青就缓缓开口：“娘，我是不是快死了？”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柳姜氏故作不悦，可这也没能阻止柳易青猜下去。“娘，我突然不难受了，这，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柳姜氏心中一虚，面上丝毫不显。“傻孩子，娘让人找了其他大夫，如今你已经快好了。”

柳易青愣了片刻，接着安心的笑笑。柳姜氏略略出神。看着女儿如今这样鲜活的同自己说话，柳姜氏心里越发坚定。就是付出任何代价，也定要女儿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