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苑外,一人影鬼鬼祟祟。侍卫守在长信苑门口来回踱步,一刻都未停下。他似乎感受到一束目光,立刻转头向这边望来。秦雪瑶急急忙忙躲在冬青树后,听到侍卫继续踱步的声音这才稍缓一口气。她再次小心地露只眼睛出来,随即发现守在长信苑的不仅只有那一名来回踱步的侍卫,还有两三名侍卫正站在长信院内。长信苑究竟只有四名侍卫,还是有更多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值守……秦雪瑶想到这一点,忽地察觉到想要溜进长信苑,并且找到那东西是极其困难之事。秦雪瑶一双秀眉紧蹙。她蹲在树后,再次回眸看长信苑一眼,随后不甘心地离去。怎么会这么难?回到惠兰苑,秦雪瑶依旧因为此事而苦恼。“秦姑娘,该喝药了。”
听闻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秦雪瑶赶紧闭上眼睛。等那侍女没听见声音,推门走进来后,她才装作刚刚睡醒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侍女见状未说什么,只是端着药来到秦雪瑶面前,原本是打算将药递到她手中,但见秦雪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便只得舀起一勺药递到她嘴边。秦雪瑶虚弱笑着,张口喝下,在侍女舀下一勺时抬头直勾勾地望着侍女。“这药……可有人特意叮嘱过什么?”
听秦雪瑶忽地问起这个,还满怀希翼的样子,侍女只能认真思索。“……是有的。”
秦雪瑶心中欣喜,正要开口便听到这侍女自顾自的说下去:“贺大夫叮嘱过,这药要小火慢熬,药量不能弄错。”
侍女说完,见秦雪瑶再次坐靠回床上,并未意识到什么异常,接着给秦雪瑶喂药。但秦雪瑶似乎一直在出神。秦雪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回答,心中分外失落。不过她想起那日雨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又燃起希望。那日。秦雪瑶独自一人住在别院,除身边几个伺候亦或者可以说是监督着她的人外,便再无人陪伴。她不知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要过多久,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后悔自己做过的事被发现,更是恨把自己供出去的丫鬟莲儿至极。又是一个不眠夜,秦雪瑶坐在桌边无法入睡。下一刻,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秦雪瑶被吓一跳,连忙起身,却见是一身着斗篷之人缓缓走来。“你,你是谁?胆敢……”“秦姑娘不必吓我。”
秦雪瑶的话被女声打断。“如今你的处境如何,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便是有人在这杀了你,怕也激不出什么水花。”
秦雪瑶听闻此话头皮发麻,胆怯又不悦地瞪向对方。“我不是来伤害你,而是来帮你的。”
“帮我?”
秦雪瑶将信将疑,她自然希望有人能够帮自己逃脱困境。可是真的有人能做到吗?“我有法子让幽王爷不得不娶了秦姑娘,”那人说完瞧见秦雪瑶面色骤变,眼含亮光,便继续开口,亮出更令她心动的筹码,“还能让秦姑娘永远不会被休弃。”
秦雪瑶一听,自然是十分愿意的。若真是能这样就好了!“不过,我需要秦姑娘帮我个忙。”
“只要请姑娘帮我拿到这样东西,我就可以让秦姑娘入主幽王府,并且永远待在你该待的位置上。”
秦雪瑶垂眸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那张纸,忽然面露犹豫。“姑娘喝了药便多休息吧,一直坐着对恢复无益。”
侍女的话将秦雪瑶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秦雪瑶略略点头,手不自觉地压住衣袖。那衣袖中,正放着一张画有图案的纸。看着侍女离去,秦雪瑶的目光晦暗不明。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唯有两条路。要么就继续回去平平淡淡地过那种令人生厌发疯的日子,要么就赌这最后一把,成为幽王府的女主人。思及此处,秦雪瑶眸光渐深。她拽着衣袖的手紧紧攥着,力道大到好像被抓住的不是衣袖,不是那张纸,而是最后一缕救命稻草。*沈琉月站在几人面前,面色甚为难看。他们三人来到城外,刚走没几步便发现了住在城外临时住处的病民。那些病民个个瘦骨嶙峋,脖颈肿大,眼眶深凹。看到他们如此病状,沈琉月的面色自然无法好起来。“可否让我给你把个脉?”
沈琉月在一名小女孩面前蹲下,强扯出一抹笑意让自己显得温和。小女孩懵懵懂懂地回头,望向同样满面病容的娘亲。女子听到要给女儿把脉,瞬间意识到眼前这看起来气质出众的女子是医者,赶忙拉过女儿的胳膊递到沈琉月面前。沈琉月将手帕搭在女孩腕上,紧闭双眸细细感受。是甲亢没错……可又不光是甲亢。女孩的脉象有些奇怪。沈琉月收手,又隔着手帕上手仔细检查着女孩病处。现在不确定女孩的病中究竟带不带传染属性,沈琉月不可掉以轻心。“如何?”
瞧见沈琉月起身,女孩母亲立刻开口追问。但沈琉月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站在身后的贺敬之。“他们得了两种病,其中一种我知晓医治方法,可另一种是慢性疾病,这种病似乎会蚕食人的身体……我目前无法判断这是什么病。”
贺敬之听到连沈琉月都没有办法确定究竟是什么病,更加担心不已。“我需要提取他们的血液样本,回去后做进一步检测。”
贺敬之无法瞬间明白沈琉月这话的全意,但也大差不差能够明白她的意思。面对着担忧的众人,沈琉月故作轻松地同他们说这病没有那么难治,若是能够得到他们一点点血,自己回去后便能够想出办法医治他们的病。听到这话,病民们争先恐后要扎破手指给沈琉月自己的血。沈琉月见场面混乱,赶紧控制住局势,随后给他们每一个人把脉,确定他们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后才找到一病情没有那么严重的青壮年,取几滴他的指尖血。现在,自己该回去做检测。沈琉月急着要找出治疗方法,贺敬之却依旧满脸担忧地望着那些病民。“你们……晚上住在这里?”
听到贺敬之问出的问题,沈琉月身形一顿。病民们轻轻点头。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沈琉月站在一旁沉默着凝视这些病民,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青芽走在自家娘娘身旁,瞧见娘娘一路上都失神不语,立即猜到娘娘的心思。“娘娘可是在担心那些病民?”
沈琉月敛回目光,轻声叹息。医者仁心。想必每一位正常医者见到这一幕,都看不过去吧。沈琉月眉头紧锁,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青芽,回去后算一下库房内还剩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