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琰略略垂下眸子,对上秦雪瑶满怀希翼的目光。秦雪瑶在期待着澹台琰像以前一样将自己从地上扶起……就算不如此,哪怕对自己露出个较为温和的表情也可以。但这些都没有。澹台琰面色平静,不喜不悲。他仅是看秦雪瑶一眼后,就将目光从秦雪瑶身上收回。不知是觉得多看秦雪瑶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还是实在不屑于与她对视。“本王并不在意。”
秦雪瑶神情微顿。不……不在意?“本王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地方,你可以去那里住。”
前一秒秦雪瑶还暗自神伤,以为澹台琰对自己的情意终了,听到下一句后瞬间重燃希望。王爷还会精心为自己挑选住处!这就说明王爷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刚才说那些话可能不是不在意自己,而是不生气的意思。秦雪瑶惯会安慰自己。一番独自臆想后秦雪瑶心情好许多,脸上再度重现笑颜。“那王爷给雪瑶找的住处,可在王府之中?”
秦雪瑶满眼期待地望着澹台琰。之前澹台琰可是亲口答应她的,等做到这件事情之后,秦雪瑶还可以留在幽王府里。“那是自然。”
秦雪瑶心中更为欢喜,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澹台琰让秦雪瑶留在幽王府,为何不让她住回到以前的惠兰苑,还要为她重新挑选住处?现在的秦雪瑶满心期待,根本就没有多想其他。她甚至在想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地方,会不会比沈琉月住的燕回苑要好,要更大一些。确实要比燕回苑大上许多……只不过秦雪瑶仅仅只是分到其中的一个房间。澹台琰继续看着文书,秦雪瑶也在满心欢喜中随着沐风离开。“是不是走错了?”
秦雪瑶抬眸四望,也只看到一个破旧的小草屋,“这里哪里像是有房子的样子?”
沐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带着秦雪瑶向那小草屋走去。一瞬间,秦雪瑶心中警报声四起。王爷所说的新住处……不会就是这小草屋吧?沐风打开草屋的门,秦雪瑶皱着眉头,满眼警惕地提着裙摆走进草屋之内。随后她便发现这草屋中别有一番天地。草屋中有很长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只是现在太暗,秦雪瑶根本就看不清底下的情况。沐风把草屋的门关上后,径直向前走去。秦雪瑶见周围黑漆漆的实在瘆人,害怕之下赶紧跟上沐风的步伐。秦雪瑶跟着沐风往下走着,越下台阶越是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怪异味道。两人走下最后一节台阶,秦雪瑶怔在原地。沐风用火信子点燃一旁墙壁上的蜡烛,火光照亮他们眼前的这一片。再看清沐风带自己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后,秦雪瑶瞳孔紧缩。目光所及之处,是斑斑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烂,血腥的气息。秦雪瑶猛地捂住嘴,忍住呕吐的想法。这里是……地牢?!秦雪瑶就算再异想天开,此刻面对着这阴森骇人的地方也是不得不清醒过来。“秦姑娘的住处在里面,随我来吧。”
沐风说着,转身正要走,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雪瑶后知后觉,明白澹台琰这是想要囚禁自己,忙不迭转身要逃。“抓住她。”
沐风不紧不慢地开口,猛然出现两个侍卫将秦雪瑶牢牢擒住。“放开我,放开我!”
秦雪瑶面目狰狞地嘶吼着,情绪近乎崩溃。“王爷,王爷!你不该这样对我!”
沐风从小草屋中走出来,他身后不断传来隐约的嘶吼声。但沐风面色平静,充耳不闻。他回身将草屋的门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投进去的最后一抹阳光。“太好了。”
沈琉月花一下午的时间整理出新药方,用手镯内的仪器检测药方,确定药方没有任何问题后,正打算给贺敬之送去。她刚出房门,瞧见两个小丫头不知在说什么说得忘神,都没有留意到自己从屋里走出来。沈琉月玩心忽起,准备走到身后吓她们一下。不料刚刚靠近,沈琉月就瞬间被二人所谈的内容吸引。“听闻她仍在地牢内不断叫嚣,如同疯子一般。”
青芽听闻,立即抱胸冷哼。“活该!”
“你们说的谁呀?”
沈琉月憋不住,探出脑袋来询问。青芽被沈琉月吓得浑身一哆嗦。见是娘娘前来,云桑便将自己从侍卫处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娘娘。“是秦雪瑶。娘娘,王爷将秦雪瑶关到地牢中了。”
听闻此事,沈琉月略显意外。“王爷让人把她关进去的?”
青芽回神,再一次抱胸冷哼。沈琉月觉得意外,青芽却觉得颇为解气。“她做了那些事,这是罪有应得!”
青芽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一垂眸间目光扫过桌子上的东西,忽地面露兴奋。“明日寿宴上要穿的衣裳送来了,娘娘赶紧试试吧?”
青芽说着,将自己刚刚取回来的新衣裳捧起来,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家娘娘。沈琉月此刻才想起来明日寿宴,自己还需试穿衣裳之事。云桑看出娘娘犹豫,目光落在娘娘手中的那一纸东西上,顿时明白娘娘是要去做什么。“娘娘可是要去送药方?不如将药方给奴婢,奴婢送去,娘娘也好试衣裳。”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药方由云桑代送,沈琉月则是回到屋内。青芽立刻端着新衣裳一同进来。沈琉月拿起衣裳,却被衣裳意外的重量惊到。“娘娘,这是参加盛大宫宴时才会穿到的盛装,难免会沉重一些。”
沈琉月点点头,费劲地把衣服披在身上。这一身衣裳火红明艳,与沈琉月平日里所穿的风格截然不同。她从未这样夺目过。衣裳上镶满各式各样的珍珠,袖口领口都挂着珠穗,珠穗一步一摇,发出清脆声响。让人更无法将目光挪开的,是这正红色盛装上满绣的刺金花纹。从前沈琉月只觉得金线俗气,可这衣裳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金线,她却并未感觉到半分土俗。青芽上前帮娘娘穿戴好,退后两步看着沈琉月身着盛装的模样,赞不绝口。可说着说着,她却忽然眼含热泪。“这是怎么了?”
沈琉月慌了一下,上前轻轻把青芽拭去眼角泪水。“奴,奴婢就是替娘娘委屈。”
青芽用手背胡乱抹去泪水。这身衣裳是五年前与婚服一起赶制好的,但是娘娘从未穿过。上一次娘娘得以穿这种彰显正式身份的正红色,还是在成亲那日。青芽一想过去的这五年发生的事,都替沈琉月心酸委屈。“但现在好起来了,娘娘终于拿回应有的一切。”
沈琉月无奈笑笑,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她的脸已经养回来了。肤若凝脂,更似初雪。若单论这张脸,她与沈若璃不分上下。只是从前没有这样明艳的衣裳所衬,才显得她格外素雅。想至此处,沈琉月心中叹息。“明天的寿宴可是娘娘大放异彩的好机会!”
青芽从一旁捧来发冠,“从前那些瞧不起娘娘的人,明日必定要瞪大他们眼睛好好看着。”
青芽期待明日,但沈琉月却觉得明日的寿宴异常危险。夜色降临。东宫之中,唯有一处还亮着隐隐光亮。沈若璃捧着手中的兵符,面上难掩兴奋。这一刻,她连做梦都在想。一旁的水衣也同样高兴。不过她现在更多的是在想另外一件事。“娘娘,这兵符何时给皇后娘娘送去?”
沈若璃端详着兵符,嘴角渐渐勾起笑意。“为何要给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