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月闻声一怔,回眸时那人正好推开门。澹台琰面色淡然,抬步跨过燕回苑内屋的门槛,眼神不似面色那般平静,一直定在沈琉月身上。“兄长。”
面对忽然出现的兄长,澹台玉抿唇起身,嘴角噙着笑意。“爹爹!”
小团子看到走进来的人,立即跑到他面前。澹台琰垂眸看着眼前的奶团子,微微勾唇,抬手摸摸团子的小脑袋。澹台玉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看兄长又看看兄长望着的沈琉月,再次抿紧笑意。“兄长,我正欲回春雨苑,先行一步。”
澹台玉脚底抹油,跑得那叫一个快。她在离开之前,还不断给在一边伺候着的青芽挤眉弄眼。青芽恍然,赶忙上前一步。“王爷,娘娘,小少爷该回房歇息了,奴婢告退。”
小团子被脚底抹油的姑姑和突然拉住自己小手的青芽姐姐搞懵,但他脑子灵光,刹那间便明白二人用意。“爹爹,娘亲,儿子告退。”
小团子奶声奶气行过礼,反过来拉着青芽离开,还反手将房门关上。屋内被“清场”,独自面对澹台琰的沈琉月表示有点尴尬。刚说那话还被正主听个正着……也不知道狗王爷会不会因为自己把他比喻成鸡狗而计较。“咳,那个……”沈琉月眼眸微转,“王爷刚回府吗?可有看到府门前站着几个镇国公府的人?”
沈琉月岔开话题,自顾自说起镇国公府的事:“我那所谓的伯母派人前来,非说想念,邀我前去镇国公府。”
沈琉月说到这里,不禁撇嘴,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可我估计,他们不过是想顺着我这根藤,攀到幽王府上。”
澹台琰看到沈琉月的动作,不由想起刚结束不久的寿宴,起步走到桌前坐下。“我回来时,确实看到三人。”
澹台琰边说,边将那盘葡萄移得离沈琉月近些,“不过他们看见我后,就离开了。”
沈琉月因澹台琰的举动一愣,听到他的话后才回神。“原是如此。”
沈琉月点头,没去碰吃的,反倒是倒杯水递给澹台琰。“祁国公府,现在怎么样了?”
沈琉月可是对祁国公府的后续期待至极。听起这个,澹台琰似想起什么,淡淡哼笑。“恐怕祁家的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当初,祁楚月派一人去给孙丁墨下毒,等事成后,祁鹤云又让人将祁楚月收买的人灭口,一切看起来顺顺利利,似乎不会出现差错,也永不会有人发现孙丁墨的死与祁楚月有关。但偏偏一切在最开始时,就出现“差错”。被祁楚月收买之人在出发前突然不适,又惦念着祁楚月的后款,便莽撞大意地将此事交给亲戚去办。真正的下毒者成功得手,在家等分成时突然得知自己的堂弟身亡,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吓得连夜搬离京城藏了起来。“在礼部尚书重新调查此事时,那真正下毒之人因怕被祁国公府灭口,就站了出来。”
一切被下毒人招出,祁楚月无论如何辩白都是做无用功。没有意外的话,祁楚月已经玩完了。听完这些,沈琉月不禁唏嘘。本来,祁楚月可以安安心心当个娇蛮豪横的贵家小姐,却一步步踏错,最终东窗事发。作为一切的见证者,沈琉月忽然有些感慨。“这件事既然已经调查清楚,那祁楚月,怕是也难逃刑罚。”
毒杀相公这罪名可不小,但若是祁国公府肯出手干预,祁楚月还是有机会被保下来的。澹台琰听到沈琉月的话,并未反驳。沈琉月说得对。祁国公府确实可以保祁楚月无事,但此时非彼时,照祁国公府眼下的情况,祁国公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去保一个对他,对祁国公府而言只有联姻作用的女儿。这祁国公府,又折了一个能利用的人。沈琉月啧啧摇头。这祁国公府,如今就只有祁鹤云和祁晏周顶着,可祁晏周也并不算是实心实意向着祁国公府的。往后祁国公府会如何,可不好说。她想起祁家的人,除祁鹤云祁孟星以及祁晏周三个儿女外,还有皇后以及太子御墨晗。只是这皇后和太子……沈琉月脑中回想着被皇上当众掌掴的皇后,跪下为祁国公求情的太子。皇后不受宠争不过柳贵妃,太子无脑不善于算计,这俩人对祁国公府的帮助并不大。祁国公府的颓势,暂时难以挽救。“你方才所说。”
沈琉月的思绪被澹台琰的开口而打断。说?自己刚才说什么了?沈琉月怔然看向身旁。澹台琰眼神颇含深意,就这样凝望着沈琉月。“你方才同澹台玉所言,可是真的?”
和澹台玉说的……沈琉月还没能完全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对澹台琰所说也是反应慢半拍。澹台琰见状,略略扬唇,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你是否真的想好,要与我坐在一条船上?”
澹台琰含笑询问,但面色认真,话语也不带含糊。这让沈琉月忽地紧张起来。“我,我去看看团子睡得香不香。”
沈琉月不知晓自己现在到底该给他怎样的答复,只能临阵脱逃,不自然地找着借口。沈琉月话音刚落,抬手扶着桌面准备起身时,一只手缓缓按在她的手腕上。她的动作僵住。澹台琰将沈琉月拦下。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略过她的面庞,将其一丝一毫的情绪尽数收归眼底。沈琉月突然听到一声极轻,又似极无奈的叹息声。“抱歉。”
这两个字一出,沈琉月再度愣神。他,澹台琰,幽王爷,在跟自己道歉??这合理吗?看到沈琉月愣神,澹台琰心中情绪翻涌。澹台琰敛回目光,却并未将轻按在沈琉月腕处的手收回。他略垂眸,企图以此掩住眸中情绪。就在沈琉月愣神时,格外轻柔的话语渐渐传至她的耳畔。“我因为眼下的局势,而委屈了你和孩子。虽是无奈之举,但终究对不住你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