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儒万万没有想到会从沈琉月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瞬间愣在原地。沈琉月的意思是,当年的那名婢女并没有死?不可能!自己亲眼看到的尸体,也检查过,那人死得透透的。‘阿秀其实还有个孪生妹妹……’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沈长儒的脑海里,不断回荡。一瞬间沈长儒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琉月。面对着沈长儒的震惊,沈琉月平静地说出当年真相。“婢女阿秀因为是母亲贴身侍女,服侍母亲多年,在母亲亡故后便负责在府中打打杂,做些轻便的活。”
阿秀待在母亲身旁那么多年,母亲死后她本该归入其他院中伺候,可是沈长毅思念自己的夫人,也对夫人生前的下人极好,所以并没有让阿秀去服侍别人。阿秀这才得以在府中安安稳稳的生活,也不必像他人那样干着又累又苦的活,比在府外生活的人不知道要好过多少倍。她本可以一直在镇国公府里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可是有一日,沈长儒找上了阿秀。“沈长儒打听到阿秀父母年迈,全家都指望着阿秀的月钱过日子,便威胁阿秀,让阿秀给父亲下毒。”
沈长儒威胁阿秀,说如果阿秀不帮他,他就会随便找个借口将阿秀踢出镇国公府,并且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敢收留阿秀,到时候阿秀一家就只能活活饿死。沈长儒是镇国公的亲弟弟,阿秀不敢置疑沈长儒,但她也不想将那来路不明的东西放进老爷的羹汤中。阿秀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爷,让老爷提防,也想求老爷不要将自己赶走。但很可惜,阿秀能够想到的事,沈长儒也能够想到。“你若是敢把这件事告诉兄长,我便立刻杀了你的父母,兄长不会拿我怎样,但你父母的命,捏在我手里。”
沈琉月一字一句地还原着当时沈长儒对阿秀说的话,“当初你就是这样威胁阿秀的,你还记得吗?”
阿秀实在没有办法,当初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将年迈的父母交给妹妹照顾,而自己也一再承诺肯定会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你也别想自尽,你父母同样会死。”
沈长儒把事情做得很绝,他只给阿秀留了一条路,那就是帮自己给沈长毅下药。阿秀实在没有办法,在家人与对自己有恩的老爷面前,她选择了家人。这也是让阿秀后悔一辈子的选择。阿秀按照沈长儒所说的,每日都会将铅粉放到沈长毅要喝的羹汤中。而沈长毅信任阿秀,她是自己夫人生前的贴身侍女,所以阿秀做的这些沈长毅一概不知情,也从未怀疑过。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沈长毅要上战场前的一天,不知怎么的,突然给府中的下人一天假,让他们得以回去看看父母亲人。阿秀盼这一日盼了许久,她马上回到家中,确定父母没事后才长舒一口气,接着把自己的月钱全部交给父母。但阿秀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月钱会成为妹妹眼红的一点。阿秀的妹妹一直在家中照顾父母,十分嫉妒阿秀在府中安稳悠闲的生活。所以在阿秀准备回镇国公府的时候,阿秀的妹妹直接将阿秀打晕,换上阿秀的衣裳,回到镇国公府企图取而代之。可等待她的,并不是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你杀了贪图富贵的阿秀妹妹,也杀死了阿秀年迈的父母。”
沈长儒一个活口都没留,但他打听得实在不仔细,漏了阿秀还有一个妹妹。阿秀被妹妹藏在屋里,等她忍着疼痛醒来的时候,推开门看到的是满眼血腥。阿秀发现年迈的父母惨死,顿时明白此事出于谁手。她痛哭却不敢哭出声,只得在埋葬父母后躲藏起来,一躲就是多年。沈琉月话音刚落,云桑便扶着一个人走来。过去几年,阿秀却好像老了十几岁。她每日都在后悔自己曾经所做出的决定,哭得双眼都有些昏花,本该浑黑的头发里面藏着许多银丝。阿秀一步步来到众人面前,看到沈长儒的那一刻身体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恨。“阿秀,当时让你给父亲下毒的,是谁?”
阿秀举起手中的破木拐杖,直指着站在对面的沈长儒。“我死……也不会忘记他!”
有阿秀的指证,再加上之前的诸多证据,还有沈长儒的那块令牌,沈长儒此刻就算是想要翻身也难于登天。瞧见事情已成定局,柳轻羽也适时开口。“臣妾记得先镇国公正直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本可以继续为国安邦,没想到居然殒命于自己弟弟手中,当真是令人唏嘘。”
柳轻羽感慨着背后惨状。“不是……”沈长儒还想要狡辩,接着对沈枭一句话驳回:“若是沈长儒不心虚,也不会对公主和我下手。”
“希望皇上能够明察秋毫,还公主与我,以及对国忠心耿耿,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先镇国公一个公道。”
皇上一抬头,旁边的柳轻羽在看着自己,眼前的沈枭,沈琉月,澹台琰,还有柔然公主阿古丽丽都在看着自己。柔然在等着事情的结果,幽王府也在等。层层施压之下,皇上不得不重新思索此事。“此事,严查。”
皇上下令,沈长儒顿时腿软,强撑着才没当众跌坐在地上。沈长儒究竟做了多少亏心事,他自己心里有数。这两件事根本就经不起皇上的调查。皇上这话算是给出交代,沈枭等人终于可以收回目光。而就在此时,皇上却皱着眉头,转而看向沈琉月。“幽王妃,就算再如何心急,也不能如此不敬重亡者。”
皇上这是有意想要责怪沈琉月。沈琉月知道皇上真的想责怪,自己也没有办法摆脱,只能默默地听着皇上说下去。然而沈琉月不说话,不代表没人护着她。“皇上,此事特殊,事出有因,若不是月儿检查先镇国公的尸身,先镇国公还要蒙冤多少年都未可知。”
皇上见澹台琰这般袒护沈琉月,面色更加不满。但不等皇上开口,澹台琰又接着说下去。“臣近日得知一件趣事,不知皇上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