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沈琉月稍微近一些的人,如皇上祁国公等人都能够闻到那药囊散发出的刺鼻又捎带些香气的味道。正常来说,皇上大抵会询问这是何物,但沈琉月知道皇上参与此事,必不可能相问,索性自己开口说起这药囊中的东西:“这药囊之中有雄黄、七叶一枝花、榧子、使君子……”沈琉月说着想起什么,语气一顿,没有方才那样坚定。她低头打开这药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拿手指拨着数过一遍后故作恍然。“还有凤仙花,妾身听闻这些都是驱虫蛇的草药。”
沈琉月没有忘记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清楚自己现在不过是神医的徒弟,所以刚才说出那些草药名字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说得太过流畅。若只是那些夫人小姐们在场,沈琉月大可以将这些草药的具体作用详细说一遍。可在场的还有皇上,祁国公以及其他一众朝臣,沈琉月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展示自己有多么专业。这反倒会给自己招致没有必要的麻烦。“此为何意?”
皇上拧着眉头追问下去,似乎不相信沈琉月能够拿这个药囊说事。沈琉月确实没有办法单独拿药囊里面的草药说事……但沈琉月之前了解过有关众朝臣的其他信息。“妾身记得,京城之中各世家均有分地。”
这还是沈琉月当初管理府中事务时无意中在一本册子中看到的。那本册子不是账本,却被底下的丫鬟拿错一同送来,沈琉月当时觉得有趣就顺着看了。身为本朝的正一品幽王妃,沈琉月知道朝中各户大家的位置以及所分土地在何处并不稀奇。沈琉月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祁国公。“若是本王妃没有记错的话,祁国公府的分地不似其他大家那样聚在一起或者相隔不远,祁国公府大部分分地在城东北处,而偏偏有一块地在城西南。”
沈琉月明亮杏眸中倒映着祁国公细微的表情变化,“那块地阴冷,土壤也不算肥沃,实在算不上一块好地。”
这种地皮种东西收成不好,若是卖给别人盖房子,风水也不算优越,并且在京城的西南角,那里人烟稀少,实在算不上一块好地。“本王妃听闻那块地是祁国公用来养家中打手的。”
沈琉月一言一句很快接近真相,看着祁国公越发慌乱,沈琉月就知道自己这个猜测思路没有错,“而恰巧这块地因为阴冷容易招虫引蛇,最方便的方式就是佩戴药囊,达到驱避虫蛇的效果。”
沈琉月话音刚落,祁国公立即拍案起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琉月分明没有直说出来,可是祁国公太过敏感,听到沈琉月的这段分析后直接破防。“你,你个害人精!你害了我儿子和女儿,现在还想来害我?!”
祁国公提及他的那双儿女,弄得好像祁国公才是受害者,是一个被沈琉月害得儿女俱亡的可怜老头子。“你这样的鬼魅心思,早晚是要得报应的!”
祁国公一开始还是激动反驳,可后来变演变成咒骂,似乎想要以此来掩盖住心虚,“你当心报应不爽,不报应到你身上,要报应到你儿子身上!”
沈琉月听祁国公说前面的话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听到祁国公说到小团子,沈琉月眼神瞬间变为凌厉。她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如同跳梁小丑般张牙舞爪的人,掐着手才忍住没有上去给祁国公一耳光。沈琉月忍得了,不代表澹台琰也能忍。澹台琰听到祁国公的咒骂,突然冷笑,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拔剑,剑尖直指祁国公的脖颈。祁国公涌到嘴边的骂骂咧咧瞬间止住。所有人都因为澹台琰的举动而惊诧。“管好你的嘴,否则,”澹台琰将剑再向前进,“本王就让你永远也无法开口说话。”
祁国公反应过来赶紧后退躲避剑刃。皇上见澹台琰在自己面前拔剑,忍住怒火才没有脱口而出那些斥责的话。“幽王,此举不妥。”
听皇上开口,又见祁国公乖乖闭上嘴,澹台琰这才反手收剑,依旧冷冰冰地看着祁国公。这边闹剧刚刚收场,站在旁边的阿古丽丽状似恍然大悟。“难怪!”
众人从刚刚的惊愕中回神,听到柔然公主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又难免心生好奇。阿古丽丽上前一步,眯着眼睛打量着祁国公。“我说你为何要对我们下手,肯定是为了沈长儒吧?”
阿古丽丽的话让包括祁国公在内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扯到已经过世的沈长儒身上了?听到有人提起父亲,沈若璃脊背一僵。“本公主听闻祁国公与沈长儒关系要好。所以祁国公会做出此事,是想要为沈长儒鸣不平吗?”
阿古丽丽这话向众人提供祁国公的动机,听起来似乎有些合理。再加之方才沈琉月分析的药囊一事,众人似乎已经跟着拨开谜云。沈琉月起初也有些惊讶,但后来就明白过来。阿古丽丽之所以将祁国公的所为算在沈长儒一事上,是因为她同样不想开战。不想开战归不想,这人还是要除掉的。阿古丽丽想要以此砍掉皇上的臂膀,就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现在理由已经出现,就看皇上会怎么做。祁国公也回过味。可现在祁国公发现自己已经走入一个死胡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矢口否认那药囊。只有将药囊否定掉,祁国公接下来才有可能将刺杀一事给推出去。刺杀的对象可是柔然公主与驸马,这个名头祁国公担不起。一旁的澹台琰一直在留意祁国公,他瞧见祁国公思索过后又要张嘴,知道祁国公是想要否认。所以现在澹台琰应该抓住机会,给祁国公最后一击。“皇上,若这药囊真的是祁国公手下人所佩戴,那里头的药必然也是用祁国公府药堂的。”
祁国公聪明,他不会让这种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那药囊里面所用的药必然是从长安堂流出去的。“只要查祁国公府药堂长安堂的药物支出,便可知晓这药囊究竟是不是祁国公手下人所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