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沈琉月瞬间明白过来。澹台琰放弃夜巡机会留下，就是为跟自己聊聊……看来，澹台琰这是意识到自己有事瞒着他。沈琉月倒不是真想瞒澹台琰，只是方才那种场合实在不宜告诉他。“你想聊什么？”

沈琉月话音刚落，一抹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口挤进来。“娘亲……”小团子揉着眼睛走进来，扑进沈琉月的怀里。此刻天色已晚，平日里这时候小团子该早已睡熟。“团子怎么不好好睡觉？”

团子也困得不行，可他一直放心不下。沈琉月出门后团子就一直在等着她，直到天色晚成这样沈琉月还没回来，小团子只能继续干等，等到趴在桌子上睡着。青芽本想将小团子抱回到床榻上，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觉，结果刚一碰到小团子，团子瞬间睁大眼睛，说什么也不去休息，就是要等自己娘亲回来。青芽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小团子按照他想的去做。“娘亲困不困？”

娘亲这么晚才回到府里，肯定很困。沈琉月揽着小团子轻轻摇头，一只手轻拍着团子的背。小团子迷迷糊糊的，便将坐在一边的澹台琰忽略，直到在娘亲怀里睡过去，小团子还以为娘亲是独自回府的。沈琉月没拍多少下，怀里的小孩就传出匀称的呼吸声。沈琉月低头去瞧，见小团子睡得正香，又抱着哄拍一会后才将小团子抱去东边厢房放下。如今小团子已然睡下，沈琉月无法继续拖延。面对着用探究与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却没有继续开口相问的澹台琰，沈琉月缓缓低头，思索着自己从沈若璃那里听来的事情。沈若璃跟沈琉月说的大部分事情，沈琉月都在心里预想过，唯独这件事情除外。且此事，就是关乎澹台琰的。沈琉月回到房中，关门前谨慎地探头左右瞧一眼才慢慢把门关紧。她看着依旧坐在房间的澹台琰，来到他身边后压低声音，不自觉微皱眉头，将沈若璃告诉自己的那件事情小声说给澹台琰。“沈若璃同我说，她偶然听到过澹台娆和一个神秘人的对话……”说来赶巧，那天澹台娆并没有让沈若璃来找自己，沈若璃待在宫中心急，就自作主张前往澹台娆寝宫。当时澹台娆在宫里受欺负，寝宫可以说得上荒凉，本该守在门口的雪莲和秋水不知去了哪里，沈若璃亦担心别人看到自己和澹台娆有联系，就悄悄从一扇自己曾留意到的小门走进澹台娆寝宫，路上没有遇到那两个婢女。沈若璃在马上要敲响澹台娆寝殿门的时候，还没料到自己接下来会听到多么重要的消息。“沈若璃从两人的对话里得知……”沈琉月话语稍顿，抬头看看澹台琰，在澹台琰的注视下，沈琉月敛回目光，轻声说下去，“老王爷之所以身亡，也和澹台娆有关。”

随着沈琉月话音落下，澹台琰眼神巨变。沈琉月口中的老王爷，正是澹台琰的父亲。对澹台琰来说，父亲去世一事仿佛发生在二十多年前。但在旁人眼里，老王爷分明是十年前去世的。澹台琰对父亲的回忆，需追溯两世才能记起。重生时，父亲已经去世，澹台琰无法改变这个结果。澹台琰回想着父亲的去世，忽然想起自己不曾留意的些许细节。在众人包括澹台琰眼中，老王爷是中毒箭身亡的。可当初，那毒箭的伤本不致命。“大夫。”

拿帕子擦着指尖血迹的大夫听到面前传来声音，立即抬头，看清对方是谁后将帕子收起，快步走来。“父亲的伤势如何？”

眼前的少年将军凝眉，目光时不时向房门口投去。“将军不必担忧，我已将王爷伤口处的余毒清去，好好调养便可。”

澹台琰的眉头随着大夫的话逐渐舒展。后来也确如大夫所言，老王爷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几日后除伤口隐隐作痛外没有什么大碍。就在这时候，身为老王爷妹妹的澹台娆得到皇上准予，特意出宫前来王府探望。在澹台琰的印象里，澹台娆见到父亲时面色如常，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淡然地屏退左右，要与她的兄长单独交谈。澹台娆与父亲说什么澹台琰不知，但澹台娆离开时表情也和来时一样。澹台娆走之后，父亲的情况直转急下，病情再次恶化，原本除伤口隐约作痛外已经没什么异常的父亲在两日之内已经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大夫给老王爷诊脉，难以置信地说出老王爷是被余毒所害。可就在几日前，大夫还信誓旦旦地表明余毒已经被他清完。当时的澹台琰和自己父亲一样，对澹台娆心怀愧疚，怎么怀疑都没有怀疑到澹台娆身上。如今听沈琉月说起这件事，澹台琰将一切串联，面色逐渐变化。沈琉月见澹台琰的面色实在难看，立即开口解释：“这只是沈若璃的一面之词，不一定要信。”

毕竟沈琉月刚从沈若璃嘴里听说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办法求证，无法判断沈若璃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万一沈若璃是为报复澹台娆而瞎编的呢？沈琉月说着，目光微转与澹台琰对视。在两人对上目光的那一刻，清楚彼此都在怀疑。沈琉月说的话是在安慰澹台琰，其实沈琉月心里也觉得沈若璃所说为真。沈琉月和澹台琰对澹台娆的手段很是清楚，这件事情确实是澹台娆能够做得出的。明白澹台琰与自己所想一致的沈琉月慢慢蹙眉。“如果……如果真的是澹台娆，你要怎么应对？”

从前知晓澹台娆心狠手辣，如今才明白澹台娆的心狠手辣不会分人。就算是最亲的家人，澹台娆也能下得去手。从前澹台娆做的那些事情还只是在澹台琰的眼里埋沙子，如今便是直接在澹台琰的心窝里捅刀子。面对沈琉月的问题，澹台琰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反倒是和沈琉月说起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