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平稳走在宫道上的人因为路上突然出现的喊叫而各自慌神,不少太监们匆匆跑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
“你知不知道是哪里走水?”
沈琉月抱着孩子走在前面,却能够格外清晰地听到后面的那群小太监的对话。“这还不明显?”
一名小太监挑着眉,压低声音跟身旁的人说着,“也不看看宫里添什么人,头一天就莫名其妙走水,往后还不知晓……”小太监话音刚落,跟在后面的人便纷纷抬头,看向沈琉月的背影。他们不是想看沈琉月,是想看沈琉月抱在怀里的孩子。柳贵妃生下的两个孩子不祥的事已经在后宫传遍。沈琉月将小太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察觉到自身后头来的诸多目光,沈琉月略略挑眉,开口慢条斯理地说着。“宫里又不是头一次发生走水,你未免太过迷信。”
后面的小太监们似乎没有料到他们的谈话会被沈琉月听到,听闻沈琉月的讽刺,几人接连低下头不敢回话。听到身后没再有动静,沈琉月哼笑一声。“王妃娘娘,到了。”
一旁的钱公公及时开口提醒。沈琉月方才光顾着听小太监们说话,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来到太后宫外。沈琉月随着钱公公的话停下脚步,抬眼打量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上次来这里,已经过去几月有余。几月不见,这太后寝宫越发气派。沈琉月敛回目光,站在宫门外将自己的呼吸平稳过后,才抱紧怀中孩子,迈步跨过门槛。太后宫中有许多宫女太监,却几乎没有人说话,整个宫殿内安静得有些诡异。沈琉月走在前往太后寝殿的路上,转头朝云桑投去目光。云桑明白自家娘娘的意思,轻轻点头,同时抱紧怀中的孩子。“太后娘娘,公主和皇子到。”
原本正倚在位子上,让宫女帮自己揉肩的太后听到钱公公的话,不急不慢地睁开眼睛。原本在太后的预想里,自己睁眼之后看到的会是两个稳婆分别抱着那两个孩子,她怎么也没想到,抱着孩子的不是稳婆,而是沈琉月和脸上有疤的女子。太后接着反应过来脸上带疤的女子应是沈琉月身边的侍女。“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沈琉月抱着孩子对太后微微欠身,不等太后喊平身便站直身子。太后看着沈琉月,面露不喜,似乎多看沈琉月一眼太后都嫌烦。“你怎么来了?”
沈琉月听出太后话语中的不悦,就将公主和皇子身子不适的事说出。听完此话,太后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你有心,把孩子放下你就退下吧。”
沈琉月知道太后的意思,但没有按照太后的话去做,她不仅没放下孩子,还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坐在高位上的太后看着沈琉月毫无遵命的意思,眉头越皱越深。“幽王妃,你这是何意?”
沈琉月丝毫不惧,也不怕太后生气,就这样站在底下,直直凝望着太后。“妾身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太后指教。”
太后听闻沈琉月此话,并没有回答。她直觉沈琉月似乎有别的目的,自然要小心谨慎些。但沈琉月要不要把问题问出来,可不是取决于太后答不答应的。见太后不吱声,沈琉月便直接开口,追问起自己好奇的事:“妾身不知新生子不祥的来由是什么,太后娘娘是否知道?”
听沈琉月原来是问这个,太后权当沈琉月是不甘心。“他们刚出生便天降异象,若非不祥,天象怎会如此?”
听到这话,沈琉月接着勾起唇角。天象?当真荒谬。沈琉月冷眸微眯,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染上刺骨的温度。“生活在宫里的人这么多,谁说这天降异象,便是因为两个孩子?”
“再说,这几日天气都不太好,难不成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然开始天降异象?”
太后听到沈琉月反驳,眉间的沟壑更深。“这几日天降异象,皆是预言此子不祥!”
太后开始没什么道理胡搅蛮缠,那沈琉月也不是吃素的。“照太后这样说,那妾身是不是可以说只要天上有些阴云便都是不祥之兆?”
沈琉月挑下眉,是要和太后争辩到底,“那柳贵妃还未怀上孩子时的阴雨天,又该作何解释?”
太后等要反驳的话卡在嘴边,不知该如何应答。沈琉月见状,趁机诡辩。“要是将这天降阴云说做是不祥之人降世,妾身觉得不妥,比起不祥出世,妾身倒更觉得预示像是奸恶之人遮住太阳光辉。”
沈琉月意有所指,“阴云将太阳挡住,这才致使世间昏暗,不就是天降阴云想要预示的吗?”
沈琉月说到这里,并没打算结束。“这世间的太阳与月亮,自然都在宫中,而阴云遮住太阳,便说明宫中有奸人。”
沈琉月话音落下,看着太后的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妾身话多些,太后娘娘不要介意,主要是妾身担忧孩子不在母亲身边,若出现什么狸猫换太子之事,谁人都不知晓,就糟了。”
沈琉月直接把话甩到太后脸上。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话中意思,但坐在高位上的太后,和站在底下抱着孩子的两个人都知道这番话代表着什么意味。至于狸猫换太子中的太子代表的是母亲还是孩子,恐怕只有三人知晓。不管沈琉月怎么反驳面色都没有大变过的太后却在此时面色忽变。她再也坐不住,猛地拍案而起,抬手直指着站在底下的沈琉月。“来人!把孩子给哀家抱走!”
太后像是被沈琉月的话说恼,尖锐的声音不断在殿内回响。站在一旁等着的稳婆见太后生气,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赶忙低着头上前想要从沈琉月和云桑手中接过孩子。这孩子不是那样好接的。沈琉月正想示意云桑,不料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