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月满眼都是青芽身上的红色,刺得眼睛生疼。她顾不得提起裙摆,快步向青芽奔去。“唰!”
突然一人从院外的树丛后跳出,握着手中长剑向沈琉月劈来。沈琉月满心满眼都是受伤的青芽,根本躲闪不及。在刺客以为自己即将得手时,几道人影闪过,刺客来不及看清对方面容,便感觉脖颈传来丝丝凉意。他颤抖着摸向脖前,只摸到一手温热。柔然人利索地拿着弯刀将刺客的喉咙割破,又麻利地解决掉另外几个藏起来的刺客。沈琉月向老树奔去,柔然人见状,马上射箭将绑着青芽的麻绳射断。沈琉月看着青芽坠落,咬牙扑上前。她稳稳地接住青芽,又因惯性扑倒在地上。沈琉月摔到肩膀,顾不得查看,急忙忙坐起身看着被自己接住的青芽。青芽早已昏过去,沈琉月看着青芽浑身的伤口,连触碰都不敢,生怕弄疼她。自己出门前还活蹦乱跳陪着小团子嬉笑打闹的青芽,如今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沈琉月身上的衣裳也被青芽的血染上颜色,但她顾不上这些。沈琉月屏住呼吸,小心查看着那些仅看一眼都能感觉到疼的伤口。青芽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额角还有被重击的伤口。沈琉月小心握住青芽的手腕,她本想给青芽把脉,却意外看到那根麻绳依然跟着青芽。青芽不是被绑住手腕吊在老树上的,那根麻绳从青芽的左手掌心穿过。常做手术的医生手最不能抖,可现在沈琉月的手抖如筛糠。她咬住嘴唇,拿出最锋利的手术刀把麻绳割断,麻绳粗糙,割断容易,可要把粗糙的麻绳从伤口中慢慢取出,不知要有多么痛,更何况伤口在掌心。沈琉月庆幸青芽昏过去,不必在此刻承受如此痛苦。已经变成如血一般颜色的麻绳掉落在地上,沈琉月立马给青芽沾满碎屑的伤口清创,敷上止血药。“娘娘,刺客已经解决完。”
沈琉月点头,扶着青芽准备起身。一个白色的东西从青芽身上掉落。沈琉月低头望去,发现是一张纸条。柔然人将纸条拿起,展开递到沈琉月面前。沈琉月扫过纸条上的内容,扶着青芽的双手倏然紧缩,满目怒火似要溢眶而出。“澹,台,娆!”
纸条上挑衅的内容触动着沈琉月的神经,沈琉月恨不得现在就将写纸条的人大卸八块。*“那两个孩子,如何?”
乳母站在御景阳面前,笑着和御景阳说起两个孩子很是健康可爱。得知孩子没事,御景阳轻轻点头。自沈琉月上次将两个孩子托付给自己后,御景阳没有把他们送回到柳贵妃身边,而是留在自己殿中。他总觉得若将孩子送回到柳贵妃身边,澹台娆真的想要对孩子动手,柳贵妃那边无力抵抗。不如自己亲自照看。御景阳特意请来信得过的乳母和自己的两个心腹照看孩子们,以确保孩子不会出事。“你切记仔细照看,不得有半分差错,否则父皇和柳贵妃都饶不了你。”
乳母连忙点头。“殿下。”
书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御景阳看向乳母,让其先退下。如果刚刚退下,候在门外的侍卫便快步走进来。“何事?”
“殿下,皇上染疾,特召殿下觐见。”
父皇又生病?得知这个消息,御景阳没敢耽搁太久,准备出发时猛地顿住脚步。他慢慢抬头,看向传来婴孩啼哭声的侧殿。“咳——咳咳!”
皇上靠在龙椅上,拿着帕子捂住嘴,不断咳嗽。钱公公从外面走进来,见皇上咳嗽不停,匆匆将太医熬好的药端上来。“皇上,九皇子殿下来了。”
皇上皱眉喝下酸苦的药,摆摆手。钱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旋即站直身子。“宣九皇子觐见!”
皇上把碗推到一旁,抬眸看向殿门处。殿门被侍卫推开,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皇上的视野中。等身影走近,皇上才留意到被御景阳抱在怀中的“东西。”
“这……”皇上看到襁褓中的婴儿,神情有些恍惚。“父皇,这是宫中新添的小皇子。”
小皇子……那便是自己的儿子?得知这婴儿是自己的孩子,皇上立即失口否认。“笑话,朕哪里有这么小的皇子?”
见皇上一点都不记得,御景阳耐心提醒。“父皇,这是宫中柳贵妃之子。父皇不光有这么小的皇子,还有一位公主,柳贵妃诞下的是龙凤胎。”
皇上还想否认,却因为御景阳的话有些迟疑。他皱眉盯着那襁褓中的婴儿仔细思索,苦思良久,终于恍然大悟。“是啊,是,朕还有个儿子。”
皇上是一直想要能够继承江山的皇子不错,但是也喜欢公主,不至于像如今这样自己提醒过后,还只记得皇子,对公主只字不提。御景阳刚察觉到不对,又见皇上面色微变,茫然看着御景阳。“朕叫你来,是做什么的?”
父皇现在很不对劲。御景阳看向钱公公,目光疑惑。钱公公似乎对皇上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见御景阳向自己望来,钱公公轻轻摇头,随后走到皇上身边,弯腰在一旁小声提醒。耳语过后,皇上堪堪回神。“对,是这件事。”
皇上说着,转头看向站在底下怀抱小皇子的御景阳。“朕,准备将太子之位,封给你。”
御景阳猛然一惊。之前自己可从没听过一点风声。“九皇子太过惊喜,忘记谢恩了?”
钱公公在一旁打着圆场,皇上亦是面色温和。御景阳回神,将怀中的小皇子交给跟在身后的心腹,随即跪地。“儿臣,谢主隆恩。”
皇上坐在龙椅上,满意地点头笑着。“朕的儿子里,你是最宜继承大统的。”
御景阳听到皇上说出这样的话,再次怔愣。要知道,皇上最厌恶别人觊觎皇位,如今居然会说出继承大统这种话。“钱公公,取圣旨。”
钱公公将早先就准备好的卷轴展开平铺在皇上面前。父皇是要当着自己的面写下圣旨?御景阳低下头,没有再直视。皇上眼中含着笑意,抬笔时眼中笑意却渐渐消失。“太子为何如此糊涂?!”
皇上骤然发怒,御景阳未等抬头,一支蘸着朱墨的笔便被甩到自己面前,朱色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险些划到自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