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归剑大会第五章：择木而栖1不久前。齐千里正和其他选手在一个房间内享用着晚饭。这晚饭干净而平常，无可赞美也无可挑剔。只是在吃晚饭之时，那个叫池田岚的壮汉总往齐千里身边蹭，一股海的腥臭味离齐千里越来越近。他皱着眉头，赶紧吃完了饭，便到屋外吹风去了。“你便是诚心林的‘北辰天剑’齐千里吗？果然人如其名，气宇轩昂。”

一个戴帽子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齐千里靠着栏杆扭过头，发现那人是八强的选手之一，贺鸣天。贺鸣天是图国完颜瞻手下的首席剑客，齐千里向来厌恶图国，便回过头去，说：“你身为一个图国蛮子，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有多讨厌图国了还来找我搭话，不是给自己寻不自在吗？虽然归剑大会禁止私斗，但你最好离我远点，对你我都好。”

然而贺鸣天却不在意，摘下帽子对齐千里说：“请你再看一眼我的脸，应该不像图国人吧。”

出于好奇，齐千里再次歪头看向贺鸣天，虽然发型是图国的剃掉头顶一部分头发的发型，但他的五官长相确实不像图国人。齐千里说：“所以你想证明什么呢？你是投降去了图国的隽国人？那我可更看不起了！”

贺鸣天对齐千里解释说：“有的时候人真的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我小时候，我的家族在图国侵略隽国的一场战争中被图国俘虏，被迫搬到了北方。”

齐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倚着栏杆侧过身来继续耐心地听着。“对战争前线城市的平民来说，只要能活下去便是奢求，国家？立场？在死亡的面前一文不值。何况是国家抛弃了我们，而不是我们背叛了国家。隽国的皇帝只想着守住江南，偏安一隅，而不管我们的死活，他们害死了想收复失地的忠臣，而对投降派的奸臣予以重用。”

贺鸣天讲到激动之时，突然想起了这里是隽国，不能妄议皇室，小了点声继续说，“我也不想当图国人，放弃受之父母的头发，但只有他们承认了我的才能，是东山王完颜厉发现了我有习武天赋，并且将我引荐给了他的族弟完颜瞻，我才得以有今天的出路。这把剑‘护北’也是主人完颜瞻赐给我的，他也理解我的立场，不要求我与隽国正面为敌，也允许我使用我隽国的旧姓，只希望我能守护北方，并参加归剑大会，用实力震慑住南方的人。”

齐千里听完了贺鸣天的故事，对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观，但他还是说：“道不合不相与谋。我生是隽国的人，死是隽国的鬼。只要图国还占着曾经侵吞我们隽国的土地，和平就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不管你有什么过去，既然你现在是图国人，我们便是敌人。我尊重的你的选择，所以在此地我不会对你出手；但如果下次在其他地方相见，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齐千里晃了晃腰间的七星剑，继续对贺鸣天说：“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来诉说你的过去的吧？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贺鸣天微笑着回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说正事了。本想等归剑大会结束了再去诚心林通知你们，你们参加了便省得我多走一趟了。你们诚心林曾经和东山王完颜厉讲过要除去饿鬼道的恶鬼，他自从回到图国，便开始联系一些宗室成员，派人四处调查异样，其中联络的人也包括我的主人完颜瞻。在这段时间里，图国各地粮仓里的粮食突然不断离奇消失，粮食的物价也不停地在上涨，平民开始吃不上饭，面有菜色。现在图国的皇帝完颜根也突然一反往日的英明神武，变成一个酗酒暴怒的昏君，对国内的饥荒不闻不问。”

“造成饥荒，确实像这个邪教所为，他们的目的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纯粹的造成混乱？可能没法用我们的逻辑去解释。”

齐千里说。“所以我希望诚心林的大侠如果有空便来图国一趟，和我们一起调查一下粮食失踪案，这是信物，你若有此物可在图国境内大多数地方畅通无阻，让守卫带你去找完颜厉就行。”

贺鸣天说。他交给齐千里一个精美的令牌，齐千里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中。“我便不去了，看到你们那剃了一半的头发我就根本静不下心，只能劳烦师兄和玄葵了。”

齐千里摆了摆手说。“无论谁来我们都会欢迎，铲除饿鬼道是维护天下太平的首要责任。”

贺鸣天作揖说，“对了，东山王还交代说，他正在秘密寻找皇室内部通敌饿鬼道的内鬼，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必须在至少一年之后再来。”

齐千里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时间有什么说法吗？之前和他们立下约定的东山王完颜厉可能根本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但齐千里还是半信半疑地代表诚心林答应了一年后再去图国的请求。2“今晚的比赛即将开始，我们的八强赛第一组，是来自诚心林的诚心三侠第二，‘北辰天剑’齐千里！对来自图国的完颜瞻帐下第一剑客，上一任剑魁，贺鸣天！”

齐千里和贺鸣天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正赛开始的时候。“一直很期待诚心林的‘天地参一’究竟有多强，就让我见识一下吧”贺鸣天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了归剑大会的工作人员，拿起一旁的木剑，走向了擂台。当贺鸣天上台之时，台下的人纷纷有起哄的，有辱骂的，还有扔石子的，但贺鸣天没有理睬他们，扔出的石子也都被贺鸣天一一躲过。“图国蛮子给我滚回去！”

“还我河山！”

台下的人纷纷喊道。“不得扰乱纪律！不许攻击选手！”

归剑大会的工作人员训斥着那些不守纪律的观众。当齐千里拿起木剑走上台的时候，观众又开始欢呼起来，他们热情地喊着诚心林、齐千里的名号。“千里小弟，一定要打赢这个图国土鳖！”

台下的观众呼喊着。“不得扰乱纪律！归剑大会是剑术交流的盛会，输赢并不重要，以和为贵，点到为止！”

工作人员冲着台下喊道，随后看向齐千里和贺鸣天两位，“那么，二位，开始吧！”

贺鸣天礼貌地向齐千里点了点头，齐千里也点头回应。随后在一瞬间，贺鸣天猛地一踩地面，举着木剑朝着齐千里冲了过来。齐千里不慌不忙，进入了“天地参一”的呼吸。齐千里侧身一躲，轻易躲过了贺鸣天的突刺，借着扭腰的力量，顺势转身下劈。贺鸣天也身手了得，用空着的左手贴地停住了冲锋，一转身避开了下劈，顺势一个扫堂腿向齐千里的下盘攻击。齐也是习武多年之人，下盘稳固。贺鸣天充满力量的扫堂腿也只是让齐千里的膝盖稍微弯了下。贺鸣天见此招无效，快速收起了腿，后撤了两步，两人再度拉开了距离。两人只是简单的试探，却引来观众一片叫好声。二人相视一笑，决定还是要用剑术一决高下。齐千里率先摆出架势，那是他自己习得的“二十四节气歌”，以自身为北极星，以剑为北斗七星，挥舞木剑，模仿北斗的斗转星移，指向不同的方位来获得相应节气的力量。但齐千里此时还用不到“节气”的强大力量，为了试探贺鸣天用的武功，他先用以快取胜的“北斗七影”来进攻。齐千里的身影在观众眼里逐渐变得恍惚，他步法看上去缓慢，却好像留着无数残影，捉摸不透真实方位。他在一瞬间消失，随后贺鸣天的前方出现了七个齐千里的幻影，一齐以极快的速度向贺鸣天袭来。毕竟齐千里不是神仙，他不可能分身出六个自己来，其中只有一个是真身，而他攻击过后转移位置再次攻击的途中，必定会产生一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足够留给贺鸣天做充分的应对策略了。齐千里的这招是以极快的速度攻击对手，让对手迷惑自己应该闪避或是防御的时机，每一下攻击都是试探性攻击，但也都可能变为全力一击。抓住对手失误的时机的那一下攻击，才会注入全力。贺鸣天闭上了双眼，用皮肤感知着周围“气”的流动，这就是他的心法“择木而栖”，他对一点点微小的“气”的流动都会变得无比敏感，并且……齐千里见贺鸣天根本就没有防御或是闪避的意愿，便在第一下刺击便用了全力。然而贺鸣天依然闭着眼睛，游刃有余地，在齐千里的剑贴着他的一瞬间歪过了身子，剑和齐千里刚好贴着他的身体滑了过去。“是巧合吗？还是预判？”

齐千里惊讶地想着，不过他还是坚持原计划，继续迅速发动第二次攻击。他扭过了身子，横劈贺鸣天的脖颈。但贺鸣天的身体还是没有主动闪避，在齐千里的剑尖触碰到脖子之时，身体向后飘动了一寸，有惊无险地躲过了齐千里的第二波攻势。“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应该是他预判到了我的攻击频率吧，我不相信他的反应居然能追上我的速度。”

齐千里想着，改变了攻击速度，他向后撤了一步，假装和第二次攻击一样的频率挥舞出第三剑，但他在攻击到一半之时却停顿了一瞬间，他改变了挥舞木剑的动作，由“砍”变为了“刺”。可他没想到，贺鸣天以不变应万变，仍然原地不动，刺向他的剑被他轻轻一扭身便躲过了，依然是差点擦着他的身体过去却没能触碰到他，甚至连衣服也没能擦到。他像一张纸一样轻盈，在空中不断飘动，任何对他的攻击都只会激起风将它吹远。贺鸣天抓住了齐千里犹豫的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剑。他，没有睁开眼，却因为向他攻击的剑“气”反向感知到了齐千里的位置，一剑精准刺向齐千里的胸膛。此时来不及收回剑拨开贺的攻击，齐千里只能勉强扭过了身子，贺的木剑刺到了他的左臂。齐千里顺势后撤了几步，站稳了脚跟。虽然这只是木剑，却注入了贺鸣天的内力，加上习武之人的力气，也让齐千里感到些许疼痛。如果这是真剑，贺鸣天又使用全力的话，我这左臂可能就不保了。齐千里想着。此时没有给他遐想未来的时间，齐千里保持天地参一呼吸法，暂缓住了疼痛。随后将内力注入自己的木剑，朝着贺鸣天挥舞。飞向他的剑气也被贺鸣天灵巧躲开，齐千里瞬身从各个方向以剑气向贺鸣天发起劈砍和突刺，可贺却像感知到了一样，站着以最小的幅度灵巧地闪避，便躲开了所有剑气。“齐千里，速度并不代表一切。依靠纵向的‘时间’是伤不到我的，你的攻击范围太小，缺少同一时间横向的‘空间’加持。威力再大，打不到也是无用功。”

贺鸣天对齐千里说。齐千里略微一笑，说道：“这可不一定。”

他已经在短时间内想到了对抗贺鸣天的策略。齐千里的呼吸变得稳定了许多，他集中精神，接下来的攻势，必须以极高的精密度才能完成。齐千里依旧选择了远程剑气作为攻击手段，他仍然瞬身到各个方位，以劈砍和突刺的剑气向贺鸣天攻去。“故技重施吗？你大可用你的别的招式，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贺鸣天笑着说。只要不是在同一时间内，有大范围的攻击打到自己身上，贺鸣天都能用“择木而栖”随气场流动而完美闪避的能力而避开，可是……等贺鸣天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对自己的“择木而栖”被动的闪避过于自信，而没有注意到，所有剑气的行进速度都不一样。它们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在不同的时间点开始，而它们最终都会在同一时间点击中同一个目标，正是自己！几十道剑气同时从各个方向击中贺鸣天的身体，封锁了“择木而栖”所有的闪避路线，无处可逃。“唔……”贺鸣天单膝跪下，忍住痛笑着对齐千里说，“太精彩了，你精准控制了每一道剑气的速度，让在不同时间不同方位的它们能在同一时间击中我。‘北辰天剑’名不虚传！”

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齐千里回答道：“还是你太轻敌了，对自己的闪避过于自信。若是你早点察觉，逃出剑气的包围网也是轻而易举。你应该还有别的底牌吧，亮出来吧，图国的剑客！”

“算啦，我认输！”

贺鸣天笑着放下了木剑，说，“我有底牌，你肯定也有。我可没十成的把握赢你，或许连五成也没有。我可不想浑身是瘀青地回去。齐千里，你真的太优秀了，还有一腔爱国的热血，一定可以成为隽国的栋梁。”

“多谢。”

齐千里也放下了木剑。双方互相行礼后，贺鸣天向齐千里告别：“诚心林的少侠，可别忘了一年后的邀约，若是我们有紧急情况便会提前通知你。”

“关于铲除饿鬼道的事情，我们会尽力相助。但关于其他事情，我们各为其主，但愿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兵戈相向。再见，贺兄！”

齐千里强调道。“快滚回去吧，图国蛮子！”

擂台下有个观众起哄道，齐千里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止住了声。齐千里目送着贺鸣天拿回了自己的“护北”后离开。就算被自己的十几道剑气击中，贺的身手依然矫健，刚才和自己比试的时候他确实留了不少实力，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齐千里想着。3齐千里下台歇息，待归剑大会的工作人员清理了场地以后，八强赛的第二场，也即将开始。第二场是越书成对上秦锋。越书成仍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秦锋也没有摘掉她的面纱，保持神秘。二人分别将自己带的武器都交给了工作人员，随后带着归剑大会特制的木剑入场。比赛开始，秦锋用与她浑身血腥怨念相反的温柔的语气对越书成说：“越小哥，你为何心事重重？是为情所困吗？”

越书成捏着木剑，紧张地回答说：“姑娘，要比试就别多费口舌了，直接开战吧！”

他举剑至胸前，朝着秦锋刺去。可在他即将刺中秦锋的时候，却发现他刺中的是一团烟雾，秦锋的身体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有趣的男人，我很喜欢你哦。”

越书成一团雾水，他慌忙环顾四周，找了半天也没能发现秦锋的踪影。场下的观众和工作人员也找不到她在哪里。工作人员讨论道：“这种情况怎么办？只能算秦锋认输了吧！”

“也只能这么办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太诡异了吧！”

“你们看到秦锋的那把黑红色的剑了吗？我找不到了！”

“什么？”

几个工作人员慌了神，四处寻找秦锋上交的那把装饰精美的剑，可却没能发现。不知是谁在看守严密的工作人员眼皮底下溜进去偷了剑，又扬长而去了。为了八剑给自己的酬劳不被克扣太多，几个人互相指责着对方看守不力，推卸自己的责任。观众席上一片质疑的声音，工作人员席上也净是骂声，只留下越书成一个人在场上忐忑不安、不知所措。这时候高级工作人员李生前来斥责所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才算稳定住了情况。低级的工作人员仍然心怀不满，小声埋怨道：“混蛋李生，一点本事都没有，靠着溜须拍马上了高位，就上嘴脸居高临下对曾经的兄弟们百般斥责，真是无耻！”

这第二次战斗，以秦锋逃跑自动认输为结果，越书成取得了胜利。观众有很多不满，但他们对越书成也没有对图国人贺鸣天那么多怨恨，台下只是充满了质疑的声音。越书成走下了台，白雨在一旁笑着说：“不得不承认，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你遇着我，可就八强出局咯！”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备战席上，秦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戴辙的旁边，对着他耳语几句便又消失了，戴辙微微点了点头。4场下的骚乱过后，第三场便是戴辙对池田岚。可在上场之时，戴辙突然对工作人员说：“我不打了，弃权！”

“这……这可不行啊，刚刚已经有人逃跑了，再空过一场，观众会……”“空过关我鸟事？”

戴辙傲慢地说。这时候李生慢步走了过来，对戴辙说：“你可不能想走就走，我们签了契约，你不打了必须得赔高额的违约金……”一把剑迅速抵在了李生的脖子上，戴辙刚刚在所有人眼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剑，对李生说：“老子是图国人，你们隽国的什么破契约管不住我。看着我的剑再说一遍，老子要赔多少？”

李生浑身颤抖，害怕地说：“没。没事。”

其他工作人员都忍住笑看着李生出丑的样子。戴辙便收起了剑，走到了池田岚身边，轻声说道：“一银一小。”

池田岚楞了一下，随后微笑着回答：“一银三大。这也太无聊了，本来以为有强敌可以切磋，没想到又少打一架。”

“我先去图国了，你也别忘了做你该做的事。”

戴辙说完便扬长而去。池田岚看了看天色还早，原本计划打完八强赛再去接收八剑的秘密军械扩充自己的海贼团，现在还有机会打完半决赛再去，能多打一场，这也不错，池田岚想着便满意地离场了。可是池田岚满意，场下的观众可不满意，他们嘘声一片，不是对池田岚，而是对身为组织者的归剑大会和八剑。他们组织不力，让观众连续看到了两场空过的比赛。“由于戴辙弃权，本场比赛由池田岚获胜！虽然前面的结果可能令大家有些失望，但下一场比赛会有我们的天才少年，‘紫电’白雨参加，他的对手，是‘剑圣’裴寅的女儿，‘剑娘’孟莲儿！”

李生亲自上台缓解观众的情绪，随后又下场摆起架子高傲地对白雨说：“我们在你身上投入那么多，你可别让八剑失望了！如果她实力不行，你就故意示弱和她多过几招。观众买了票想看尽可能多一点、更精彩的战斗，你可别……”白雨大声骂道：“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在教我做事？我爱怎么打怎么打，你管得着我？”

李生面部抽搐，只能赔着笑脸送白雨上场。平时被李生欺负惯了，今日看到他连续被强者羞辱两次，低级的工作人员心里是无比舒畅。就这样，八强赛的最后一场，在观众的质疑和谩骂声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