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她持刀想要捅向卢克的那一眼。该怎么形容呢?很……痛苦,很绝望,甚至是仇恨,好像眼前是地狱,同归于尽对她来说才是解脱。他没有见过这么极端的情绪,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心脏还会抽动,有种闷闷的疼……不,他见过这种眼神,但,是在哪里见过呢?江何深闭上眼,一片漆黑的脑海,宛如闪电般炸起一个画面,画面里也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可当他再想深究,却怎么都记不起来。江何深有些呼吸不畅地松了松领带,突然觉得,只要卢克一条腿还是太轻了,他打时欢巴掌的那只手也该在“车祸”里废了才对。他放下手:“找一家药店把我放下。”
夏特助一愣:“二少爷,我们和机场那边约的是十一点。”
现在差不多到时间了,随行的团队也已经到机场待命了。“今天机场的工作你负责。”
江何深一语定夺,夏特助只能说好,车子先开去药店,将江何深放下,再载着夏特助去机场。恒安飞D国的航线是国内航司里最多的,柏林是D国首都,合作自然更多,江何深本是要去机场视察,现在则换成夏特助。以乔祯为首的团队已经在机场了,乔祯今天到的柏林,没有休息,直接就来工作,但看到车上下来的只有夏特助,不禁问:“夏特助,江总呢?”
夏特助道:“江总有别的事,今天的视察我负责。”
“……好的。”
乔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而此时的江何深,在药店货架前,看一些治外伤的药膏,店员过来询问,需要帮忙吗?江何深摇头,自己看说明书挑了两支药膏便去结账,付款时,他瞥见货架旁摆着几种紧急避孕药,想到什么,问店员:“这个,吃了对身体有伤害吗?”
店员一愣,奇怪地看着这位亚裔帅哥,但见他表情认真,不像是随便问的,也就解释了:“有一定的副作用,大多数女性吃了会有轻微的恶心或头晕的情况,少数女性会出血,一般几天就会好。”
出血?还要几天才会好?江何深皱眉,道了谢,拿着药膏出了药店,打车回到酒店。刷卡开了房门,房间安安静静,他以为时欢不在,进了卧室才发现她抱着被子睡着了。江何深在床沿坐下,看了她一会儿,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挤了药膏,轻轻擦在红印的地方,目光不自觉温和下来。昨晚她问他,就那么介意她流过产吗?介意吗?其实他也不知道。早从咬咬胀气那晚他就怀疑,时欢可能曾经有过孩子,否则不会说出“别再离开妈妈”这种话,所以才让林景舟无论怎么做都要挖出时欢的过去,那张药方的出现只是佐证他的猜测。但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不爽是源自什么?源自时欢曾属于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有过孩子?可他有必要这么在意她吗?他们本来就只有三年婚约,三年一到就分开,他管她跟谁生孩子。理智告诉江何深就应该这样,但心情还是像昨晚没由来地感觉她有危险,不假思索回去找她一样,解释不了。时欢睡得不熟,他一碰到她她就醒了,睁开眼看到他去而复返,有些意外:“二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江何深没解释,拧起药膏,抽了一张湿巾擦手,又问:“饿不饿?”
时欢侧躺着看他,半张脸陷在枕头里,说话都带着懒懒软软的鼻音:“我刚吃饱。”
“中午想吃什么?”
江何深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下来,卧室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让人很有睡意,时欢现在也不想费脑子,能将就就将就:“都行,吃点清淡的吧。”
江何深只是“嗯”,掀开被子扫视她:“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回想早上扔掉她那些脏衣服的时候,好像没看到有血?时欢冷得一个战栗,连忙将被子抢回去:“没有……你到底回来干嘛呀?”
二少爷拒绝承认自己推掉工作回来,只是想帮她擦药,起身,道:“管那么多,我想回来就回来。换衣服,陪我出去吃饭。”
“不想出去,让酒店送餐就行。”
时欢彻底懒了,抱着被子不撒手,“二少爷不是让我今天都不要离开房间吗?”
“这家酒店的食物贵,别拿出差报销不当钱。”
江何深将她从被子里拽了出来,“让你起来就起来,去换衣服。”
“你!”
时欢真想像昨晚那样捶打他!“我没衣服在你房间!”
“我让人买了。”
“……”时欢连最后的借口也没了,只能不情不愿换上衣服,柏林天冷,她又围了一条红棕色的围巾,顺便拉高了围巾,将自己的脸遮住半个,这样也能挡住那个红印。两人一起出了酒店,没有备车,江何深说随便走走,看上哪家店就进去吃,很是随意。两人一前一后,时欢看着前面的男人,他今天本来是要出去工作,所以穿了西装,出门时将西装外套换成了毛呢大衣,身形修长挺拔,依旧很显眼。巧的是,他们今天穿得有点儿“类似”,她是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这好像,就是所谓的“情侣装”。时欢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迈着步子踩他的影子出气。江何深轻嗤:“时欢,你幼不幼稚?”
时欢踩他影子里的嘴巴——闭嘴!他们经过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不少摄影师在拍照,其中一个摄影师本来是想拍路对面的一栋建筑,不曾想镜头里捕捉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他放下相机一看,很是惊艳,再次举起相机,想记录下这处靓丽的风景。结果还没按下快门,镜头里就又出现一个男人。男人走在女人的身侧,直接挡住了镜头。还冷淡地瞥了一眼过去,摄影师顿时就:“……”时欢奇怪地看着突然走到自己身边的江何深:“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