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林景舟眼神好,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着,他都能看到江何深,从卡座里抬手招了招。江何深走过去。卡座里坐满了人,男的女的都有,已经玩嗨了,好烟好酒摆了一桌,好好的蛋糕也被拿来糊脸,一整个乌烟瘴气。他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林景舟凑过来说:“我本来只是随便叫叫,没想到你真的来。”
“想来就来了。”
江何深坐下,乐知虽然是寿星,但也没太参与他们的疯狂,在另一个角落,笑着喊了一声“二哥”。江何深拿起桌上一个没被人喝过的酒杯,里面装的是威士忌,他对乐知示意了一下,算是祝他生日了,然后就当白水,一口闷了。“我去!”
林景舟连忙拿走他的酒杯,“你不要命了吗这么喝酒?”
江何深没说话也没表情,如此嘈杂的环境,他坐在那里,天生带着屏障,完全没有被浸染到。林景舟扭头问夏特助:“怎么了他?”
夏特助低声:“下班的时候,我们遇到少夫人了。”
哦,难怪。林景舟也听说了,江何深最近去了很多酒会饭局。那些场合,他以前都是能推就推,现在却来者不拒,还很给东道主面子,敬酒就喝,毫不推辞,搞得圈里都在说,江总脾气变好了。林景舟直摇头,什么脾气变好了,他就是在找一个宣泄的出口。但这种事儿,换他,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林少爷万花丛中过,但“睡大嫂”这种事,也是完全没经验的。江何深漠漠地看着舞池里的群魔乱舞,眼波平得没有一丝波澜。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没意思了,直接起身。林景舟还在琢磨要怎么帮他解那个死结呢,仰头看他:“二哥,你要走了?”
“你跟乐知说一声。”
江何深说完就走。林景舟啧了一声,手里把玩着酒杯,透过多边形的玻璃杯看江何深的背影,他被扭曲成了很多个影子,就好像他的身上,不止一个灵魂。……夏特助跟上江何深,打开车门:“江总,我们还是去酒店吗?”
江何深坐进车里,路上开过一辆汽车,车灯从他的脸上扫过:“回公馆。”
夏特助微讶,旋即道:“好的。”
……这会儿时欢已经喂咬咬吃了饭,还给她洗了澡。她在婴儿房陪咬咬玩,怕自己听不到楼下的动静,特意叮嘱佣人,如果江何深回来,一定要告诉她。后来咬咬玩累了,时欢又开始哄她睡觉。等到小家伙躺在婴儿床上呼呼大睡,时欢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终于敢松开。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疲惫便卷遍她的全身。她甚至没有力气走回客房,干脆就趴在咬咬的床边,她没想睡的,但眼皮一垂,就抬不起来。江何深清理佣人,尤其是开除了一直照顾时间的荣妈,以至于现在2号楼的佣人都不敢跟时欢走得太近,连月嫂也不敢。她们看到时欢坐在地上,身上又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看着就是很容易着凉,可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过去叫她。她们带上门,悄悄退出房间。结果一转身,就撞上江何深。月嫂吓得一个激灵:“……少、少爷!”
江何深没应,只是抬手将房门推开一点,刚好可以看到时欢微蜷着的身影。他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动静,月嫂原本一直低着头,都忍不住抬起来偷看一眼。这一眼,也只看到,江何深清冷的侧脸,以及如深渊一般的眸色。她们都以为,江何深看到这一幕,可能会进去将时欢抱到床上,或者给她盖一件衣服,再不济,也会让她们去把她叫醒。结果什么都没有。江何深就这么转身回了主卧。月嫂噤若寒蝉——少爷都不管少夫人的死活了,那就更轮不到她们管了……于是,时欢就这么在地上睡了一夜。次日早上,她醒来,感觉大半个身体都僵了。她自己都很惊讶,趴着也能睡一晚,她到底是有多困?而且腹部也隐隐作痛,到浴室一看,好像是生理期到了,有一点儿血丝。自从生了咬咬,时欢的生理期就没有准时过,这次提前了几天,也没有怎么在意,垫了卫生巾,洗漱收拾,然后揉着脖子下楼。佣人正在收拾餐桌的咖啡杯,时欢愣了一下,马上问:“二少爷昨晚有回来?”
佣人低着头没有回答,甚至不敢看她,时欢抿唇,不问了,自己跑出2号楼,就看到大门打开,黑色宾利径直开了出去——这就是江何深的车!他昨晚回来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忍不住生气,质问佣人:“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要是二少爷回来,要告诉我吗?”
佣人们看似谦卑,但如果是真的谦卑,就不会不听她的话,也不会在她质问的时候,一句话都不回。他们根本没有拿她当二少夫人。“……”时欢最终什么都没做——也做不了什么——吃了早餐,准时到公司。她刚开电脑,邮箱就提示收到新邮件。点开一看,是没接触过的工作的文件,同时,一位同事在工位上说:“Aurora,邮件尽快翻译,总裁秘书室要。”
时欢草草浏览了一圈,是不小的工作量。但这确实是德翻的工作,她也就做了。而另外几个同事,看到她这么“听话”,越发笃定,她就是跟江总婚变了,没了总裁夫人的身份加持,所以才不敢反抗。尤其是看到,Eileen又将几份文件推给时欢,而时欢只是码整齐了放在桌角,没有反抗的意思,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一个同事拿起自己的文件,直接走到时欢面前:“Aurora,我给你放这里了,你空了处理下。”
时欢打开看了一眼:“这些不是要翻译成英语的吗?”
那位同事笑笑:“是啊,但Aurora你不是德英双修嘛,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问题吧?我这个不是很急,你周五之前给我就行了。”
时欢也是微微一笑:“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我会八国语言,那翻译部所有的工作是不是都给我就行?那公司为什么还要招英翻?”
同事表情僵硬,时欢将文件合上,连同话一起还给她:“这个不是很急,你周五之前做完就行。”
同事羞恼,一把夺过文件,切了一声:“还以为自己是总裁夫人呢!”
时欢沉了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她冷声反问:“我不是,难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