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尔只来得及写完最后一个字,吉辛就抽走了测验单。他开始觉得事情不妙了。“我以为还有两分钟?”
“你晚来了两分钟。”
吉辛提醒,“训练课拖堂了,是不是?”
“我的导师给我安排了实战测试,下课后去医务室了……”后勤部的医生拥有出色的医护魔法,他的时间大半浪费在路上。 “还有下一次,这没什么。”
肖边收拾东西边说,他的杂物太多,口袋快要装不下了。“你们想去哪里吃晚餐?”
“我吃过了。”
学徒发现自己逐渐适应了炼金魔药的味道。“待会儿我打算到图书室去。”
“那我也去。正好我有几本借来的书要还。”
爬楼梯运动量不小,尤利尔干脆让肖去餐厅找些食物。但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肖给他带了胡椒味的馅饼,还有一罐子魔法饮料。“味道还不错。”
他信誓旦旦地向学徒保证。 “里面有虫子。”
罐子是玻璃的。 “哦,不要紧,开封后它们会自己飞走的。”
好像我是担心吃虫子似的。“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学徒苦思冥想一个拒绝的理由。 “是热饮,可以尝尝。”
“这不是热饮的问题!”
肖疑惑地打量罐子,再看看他。他的神色释然了。“你多半不清楚,这东西是‘白果洗澡水’,很受欢迎。”
“?”
尤利尔想了想,“所以那些虫子其实是水果?”
“不,它们是白果蝇。”
看到学徒的表情逐渐崩塌,肖差点笑了。还好他忍住了,否则声音会从楼梯间传到顶层的会议厅去。 “你觉得这种解释会让人想喝它吗?!”
“白果蝇是神秘生物。”
肖一脸正色,“它只以白色水果为食,因此翅膀也是白色。”
这两者有什么鬼的因果关系?但尤利尔大概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就算它的洗澡水无害。”
他告诉同学,“我也没法喝进嘴里。”
“医务室提供的所有治疗药剂里都有这种成分,伙计。”
肖拍拍学徒的肩膀。“单独尝尝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是唯一能与蝉蜕镇静剂媲美的医用饮料,说真的,尤利尔,不喝是遗憾呐。”
“……” “图书馆不让带食物和水。”
尤利尔真诚地说,“所以麻烦你再去扔了吧。”
…… 三个学徒凑在图书室的一角,不时嘀嘀咕咕。他们围着一只飞盘状圆台,同时握住一根炭笔,远看他们三个的动作好像在抢夺,但手臂根本没用力。 “那些人在干什么?”
尤利尔没忍住问。 肖头也不抬。“可能是作业。我听说学到灵物占卜时,导师的作业多半很奇怪。笔和玻璃珠还好说,没洗过袜子怎么占卜?嗯?想得到的答案是可以熏倒多少人吗?”
“……一定要没洗过的?”
“一定。灵物占卜的对象最好是旧东西,而这类物件一旦经过魔法洗涤或修复处理,其上留下的印记就会消除。莫非你用手洗吗?”
当然不。他没得选。训练课每天都让他筋疲力尽,占星课则总是占用了大部分傍晚的时间。要是尤利尔坚持凡人的生活方式,他就只能被落下。 袜子让学徒下意识联想到训练场边的更衣室,那里的环境之糟糕,只有伊士曼的救济厅能媲美。除了乔伊,他没见过哪个人可以在剧烈的训练后不流汗。尤利尔不敢想象自己的袜子被用作占卜时奥斯维德先生会作何反应。也许他会认为这是某种变质的炼金药剂…… 他赶紧转移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会学到?”
“霜之月前。灵物占卜具有一定危险性,最好不要在系统的学习之前自己尝试。”
肖刚好抄录完一段文字,正抬头找他的量尺。“就算是作业,也必须在专门的实验室或图书室进行。实验室有保护措施,图书室有神秘者监察。瞧那几个笨蛋,他们选择了炭笔。这是最容易出事故的媒介之一。”
“为什么?”
学徒大多还只是凡人而已。 “魔法会把你的指令坚决执行,灵物占卜依靠的是物品本身的神秘,魔力则来自底下的轮盘。”
肖告诉他,这东西是辅助学徒们进行实验的神秘物品,在高塔遍地都是。维修部成员会定时为它们补充魔力。“笔仙很难掌控,他们多半会倒霉。”
他下结论。 索伦没跟他说过这些,可能是认为他用不到罢。尤利尔盯着转盘附近源源不断的魔力波纹。“有些不对劲儿。那支笔转个不停。他们在占卜什么?”
“我们还是离远些。”
肖说。“奥斯维德先生已经被吵醒了。”
图书室一直是尤利尔的占星学导师负责,所有人都轻声细语,不敢喧哗。因为老占星师会给那些叽叽喳喳的学徒深刻的教训。 “想让炭笔钻透轮盘么?”
奥斯维德轻声问,“你们到底想占卜什么?”
一个学徒吓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另外两个对视一眼,由最前面的那个回答:“是萨弗,他问笔仙能转几圈。”
话音刚落,他们头顶忽然出现建筑撕裂的龟裂声。紧接着是巨响和惊叫。当尤利尔从书架后探出脑袋时,他只看到了一片烟雾。 “七百四十圈。”
肖从余震隐约的地板上爬起来。